精灵 发表于 2008-2-25 12:06:00

夜半时分,那椒丘欣果然手持宝剑,轻手轻脚的来到要离院前,见院门洞开,心想,看来要离可能落荒而逃了,吓得连院门都没顾得关。
  踏着如霜的月光,椒丘欣溜进院里,看见屋门大开,深感诧异,再看要离就在那临窗的床上躺着,心想,难道有诡计?莫非布局引我上钩?
  
  椒丘欣躲在院里大树后面,仔细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可疑之处,就轻如猿猴迅疾似灵猫登堂入室。要离见椒丘欣进屋,仍然直挺在床,不为所动。椒丘欣上前一步,亮出宝剑,剑锋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寒光,直指要离的咽喉。
  
  椒丘欣一脚踏在要离的床上,剑指要离,然后说,你当死者有三,你知道吗?
  
  要离说,不知道。
  
  你侮辱勇士于大庭广众之上,此一该死也;椒丘欣说,回家而不关门,此二该死也;见我进来却不躲避,此三该死也。你自求死,怪不得我。
  
  我没有三死之错,你却有三不肖之过,你知道吗?要离说。
  
  不知道。椒丘欣说,你已是我剑下之鬼,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也难逃今日之劫,你不要给我故弄玄虚。
  
  我辱你于众目睽睽之下,你不敢出一言,此一不肖也;你入门不咳,登堂无声,有偷袭之心,此二不肖也;以剑指我喉,方敢说话,此三不肖也。要离说,你有三不肖,反来责问我,岂不是无稽之谈?
  
  我自恃勇气,自谓世上无人能敌。椒丘欣收回宝剑感慨的说,现在你要离却在我上,你方称得上天下第一勇士。我若杀了你,岂不贻笑大方?若不杀你,有你在世,我哪里能称勇于世?那椒丘欣大喝一声,投剑于地,撞墙而死。
  
  伏在院里的伍员,原本担心要离,跟踪而来,看到椒丘欣亮剑,心里正急,却怕现身触及要离的自尊,正没奈何时,事情出现戏剧性的变化,出现了急转直下意想不到的结局。
  
  事已至此,伍员悄然离去。
  
  
  伍员那颗悬着的心,随着东皋清婉跟公孙丹的到来落了地。
  
  那是初春的傍晚,阳山密林难掩落日的绚丽,报春花的清香弥漫山野,山涧的泉水仿佛一首古老的歌谣,一路流来,如那晚霞中跳跃的音符,在阳山漫山遍野的安静里流向浩渺的太湖。
  
  当公孙丹不负使命如释重负的敲响那扇院门的时候,东皋清婉仔细的打量那门楼院落,宛如就在梦里。

精灵 发表于 2008-2-25 12:06:42

开门的恰好是伍员。
  
  伍员看到公孙丹身后的东皋清婉一愣神,停顿在打开院门的那一瞬间里。东皋清婉看到伍员,长久的思念与等待让泪水伴随呜咽与悸动定格在那个初春的傍晚,睫毛上的泪花在晚霞中摇曳出晶莹与剔透。
  
  快进屋,伍员说,洗把脸,喝点茶,休息一会。
  
  等东皋清婉跨过门坎的时候,伍员把她的行李接到自己手里,轻声的对她说,你可来了,进屋吧。东皋清婉咬住嘴唇,使劲的点了点头。
  
  伍员跟在她身后进了门。
  
  公孙丹、东皋清婉进了客厅,伍员忙不迭让坐、沏茶。伍员泡好茶,东皋清婉起身不着痕迹的接过茶壶,给公孙丹斟上茶,再给伍员的杯子续满茶,悄悄的转身出去了。在院子里碰到了公子胜,公子胜见到她,高兴得跳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巡视了那个院落。到了后花园,看到那棵菩提树以及那片竹林,她心里一热,泪水就出来了,愣了一会,就让公子胜带她到前院的厨房去了。到了厨房,她一边帮着厨师做晚饭,一边和厨师絮叨家常。
  
  东皋清婉出去以后,伍员对公孙丹说,一路辛苦。顺利吧?
  
  你看老师说的,哪里称得上辛苦?也就是跑跑腿,还不是应该的。公孙丹说,没费周折,到了昭关,一问,都知道。沿着山路一路走过去,根本就没用问,直接就找到了。一敲门,一问,就是。但我太信实了,脑子不转圈,你让去接东皋公,我跟他一说,他说啥时候和你约定去吴国了?我当时就一头雾水。
  
  伍员忍不住噗哧笑了,指着公孙丹,说,你这个公孙丹,开起老师的玩笑喽。
  
  公孙丹跟随伍员以来,头一回看见伍员醉心的笑容。看到老师高兴,就说,开始以为弄错了,幸亏东皋清婉进来了,她一听说明缘由,就笑得象含羞花一样。我渐渐的就迷糊过来了,原来老师是让我把师母接过来,不便和我直说,只好拿东皋先生说事。于是我就融会贯通了,怪不得老师来到吴国摆出终生不娶的架势呢,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了。
  
  别胡闹了,伍员说,你不说话,我不会当你是傻子的。
  
  正说闹呢,东皋清婉进屋了,给他们续上茶水,告诉他们准备吃饭了。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伍员说,一路风尘仆仆,我陪你喝点酒,算给你接风洗尘。
  
  公孙丹酒足饭饱,洗了洗,倒头就睡了,他确实累了。
  

精灵 发表于 2008-2-25 12:07:33

湛蓝的天空,繁星点点,弯弯的月亮挂在阳山茂密树林上面的天际,初春的夜晚静谧而温馨。
  
  你累不累?伍员问东皋清婉,她摇摇头,说,不累。
  
  那就带你到后面的花园转一圈吧。伍员说。
  
  伍员在前,她跟着他在后,出了屋门,沿着碎石铺就的小径往后花园走去,走到竹林旁边的那棵菩提树下,他停住脚步,她也停下了。他回过头看着她,她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他的手伸出来又蜷回去了,两个人就那么站着。
  
  天上的月亮原本是跟着他们走的,他们停下,月亮跟着停下,恰好有云彩飘过,月亮就躲进云彩里去了。
  
  四周的山野很寂静,只有山风吹过,松林发出的声响。
  
  月亮在云中走出忽明忽暗的心情,星星在深邃的天空中不怀好意的眨巴着眼睛。
  
  你清瘦了许多。伍员说。
  
  东皋清婉听说她瘦了,委屈的泪水就流下来了。伍员伸出手给她擦去面颊的泪水,轻轻的把她搂在怀里。她伏在他那健壮有力的胸前,对他说,你没走的时候,人家就病了;你走的那天晚上高烧昏迷,早晨醒来,听说你走了,象掉了魂。从那时就日渐消瘦,幸亏爷爷精心调养,不然,瘦得都该让风刮走了,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这边一安顿下来,伍员说,就让人去接你了。
  
  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你,却没有你的音信。东皋清婉说,你咋才去接我呀?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伍员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两个人就那么相拥着站在菩提树下,静静的,站在弯弯的月亮下面,宛如站在时光深处。
  
  夜深了,伍员说,咱们回去吧。她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相跟着回到卧室,她坐在床上,他坐在旁边的竹椅上,四目相对,她的面颊在灯光下,仿佛红绫子一般。
  
  我到书房里去睡,伍员说,你早点休息吧。他起身要走,她一下子扑上来搂住他,说,不让你走,就不让你走。
  
  伍员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她的面颊、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和刘海儿,低下头去亲吻她的唇,她在他怀里一闪,就躲过去了。他用手捧着她的下巴,火红的唇是致命的诱惑。他被点燃了,吮吸着她的唇,她微闭着眼,感到他的手已经越过她的绣着鸳鸯的红色的心字胸衣,他的启发诱导让她迷醉微醺,她迷离的眼神让他心如火燎,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她,那如凝脂一般散发着绸缎光泽的胴体宛如花儿一般盛开在他面前,亭亭玉立的花蕊唤起他沉睡多年的激情。当古老的冲动水到渠成的叩击生命之门的时候,冷静的声音消解了前进的动力。他附在她耳边说,等到把你娶进门的那一天吧。她使劲的点了点头,早已是泪流满面。两个人就那么拥抱着睡了一夜,直到天明。
  
  初春的朝阳无比炫丽的照耀着阳山怀抱里的院落,伍员如同平时一般,来到菩提树下晨练,七星龙渊剑舞碎了汹涌澎湃的朝阳。个把时辰过后,东皋清婉象过去一样捧着一杯清茶走了过来,伍员收了剑,她掏出手绢擦去他额头细细的汗。他接过茶,对她会心的一笑,她习惯性的低下头不去招惹他的目光,任那目光热切的把自己包裹。他在菩提树下的石凳上坐下喝茶,她在旁边看着他喝茶。他收起剑,她收起茶杯,一前一后相跟着回去。
  
  早餐的时候,伍员跟公孙丹说了他兄长去世的事情。伍员说,怕你放心不下,昨天晚上就没告诉你,我已经安排把马匹准备好了,你吃过早饭就回家看看。
  
  公孙丹哪里还有吃早饭的心情?囫囵吞枣的吃了点饭,告别了伍员,骑上马飞奔而去。

精灵 发表于 2008-2-25 12:08:57

送走公孙丹,伍员、东皋清婉就去侍弄菜园。一个挑水,一个浇园,恬淡的身影,翠绿的菜畦,一派其乐融融的田园景象。
  
  午饭后,伍员、东皋清婉划着船,沿着清澈见地的山涧去太湖钓鱼。一个坐在船头,把手放入水中,溅起一路水花;一个坐在船后,荡起双桨,顺流而下,岸边青山绿树让人目不暇接。
  
  一路上,那坐船的人会时不时的把山涧的泉水撩向那划船的人。
  
  船到太湖,伍员下好鱼饵,在暖融融的午后阳光里抛出鱼钩,静静的等待鱼上钩,对东皋清婉讲钓鱼的常识和基本技巧,东皋清婉和伍员并坐在船头,用双手捧着下巴颏仰着脸很专注的听。
  
  偌大的湖面特别的静,就那么些渔船在湖面随着微风细浪缓缓的漂。
  鱼漂在晃动,东皋清婉指着鱼漂说,看呐,鱼吃钩了。伍员站起身来,悠悠的放线,让鱼往远处游;再一点一点的收线,撑起鱼竿,把鱼提出水面,却是条鲤鱼。伍员在船板上把鱼从钩上去下来,东皋清婉喜得手足舞蹈,急巴巴的捧着那条鲤鱼往船上的鱼仓里放,却让那鱼从手里跳出来,跳到船板上,从船板上一跳,跃入湖里去了。
  
  子胥,鱼跑掉了。东皋清婉满脸失望的说,你看我多笨呐。
  
  就当放生了,伍员说,再钓吧。
  
  当浑圆的落日挂在阳山背后的天边的时候,伍员满载而归。
  
  一个划着浆,一个在船舱里逗着鱼,一路欢声笑语逆流而上回到家里。
  
  公子胜早已提着水桶跑过来帮着拾鱼,往鱼池里送。看着公子胜欢快跑去的身影,东皋清婉脸一红,说,晚上我给你炖鱼汤,犒劳你。
  东皋清婉给伍员泡了杯茶,就到厨房忙乎去了。伍员趁着天光坐在门前有一搭无一搭的读书,看那厨屋的炊烟在落日黄昏里袅袅升起。
  丰盛的晚餐端上桌,东皋清婉先给公子胜盛了一碗汤,再给伍员盛了一碗汤。公子胜急匆匆的喝了一口,就结结实实的烫了一下,他一边哎哟的叫着,一边说好喝,只是下次再去太湖钓鱼不能再把他撇在家里了。他一说完,东皋清婉就对着伍员嗤嗤的笑了,说,别提意见了,下次带你去还不行吗?
  
  公子胜很快吃饱跑出去了,饭桌上就剩下伍员和东皋清婉了,她勾着头看着他喝着汤,问他,我炖的汤好喝吗?好喝,他忙不迭的说,是我喝过的最鲜美的汤。她就开心的笑了。
  
  夕阳燃尽消退了,月亮从东边天际升起来了,两个人才磨磨叽叽的吃完了晚饭,按照公子胜的话说那就叫磨蹭。
  
  收拾利索以后,东皋清婉跟着伍员到后花园去,走过竹林,走过菩提树,走到花园后边莲花峰下,密密的松林,阵阵的松涛,凄异的猿鸣,吓得东皋清婉只往伍员怀里钻,说,好吓人呐。伍员拍着她的后背,说,别怕,有我呢。恐惧渐被宁静的平和所代替,她躺在他的怀里,仰脸看那夜空,初春的夜空星光灿烂,从稠密的松枝看上去,那深邃的星空仿佛就在那树林上面,那闪烁的星星宛如挂在那松枝针叶之间。

精灵 发表于 2008-2-25 12:09:56

阳春三月给阳山穿上鹅黄柳绿桃红的新装,袅袅婷婷的走向伍员和东皋清婉的婚礼。
  
  儒雅的孙武最先来到,旷世兵圣是个性格内向的兵法学者,他对伍员和东皋清婉说,英雄美人,千古佳话呐。
  
  伍员笑着一揖,说,说笑了,不敢当。东皋清婉抿嘴一笑。
  
  勇猛的专诸随后来到,千古刺客是个烂漫豪爽的汉子,他对伍员和东皋清婉说,哥哥,你是过关、娶妻两不误呐。
  
  伍员当胸打了他一拳,说,专诸胡闹。东皋清婉满脸娇羞,终是没能忍住噗哧一笑。
  
  无情的要离紧随其后,无所畏惧的剑客是个终难跳出为名所困之人,他对伍员和东皋清婉说,恭贺。
  
  伍员朝要离鞠躬作揖,说,谢谢兄弟。东皋清婉难免花容失色,只好用努力的一笑去掩饰。
  
  被离领着姬光的胞弟夫概联袂而来,对伍员和东皋清婉说,长公子知道你大喜的日子,特地让我陪他同胞兄弟前来祝贺。
  
  须发倒生、生猛无比的夫概大大咧咧的作了一揖,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英雄。
  
  伍员慌忙还礼,说,多谢长公子厚爱,有劳公子和被离大驾光临。东皋清婉仪态万方的道了个万福。
  
  公孙丹姗姗来迟,对伍员和东皋清婉说,恭贺师父师母。
  
  伍员说,你咋又来了?心到了就行了。东皋清婉让公孙丹说得心若潮起,面如朝霞。
  
  时辰已到,伍员没等来那云游之人,颇感失望。
  
  孙武做了司仪,主持婚礼。被离、公孙丹做了婚礼的见证人。夫概、专诸都属喜欢热闹的家伙,哪里能呆得住?言差语错间起了争强斗胜之心。要离看到夫概、专诸从婚礼仪式上溜出去,担心别闹出乱子来,扫了伍员的兴,赶忙跟了出来。
  
  要离到了院门口,见夫概、专诸对着门楼前的石狮子正争论呢。
  
  哪个知道石狮子有多重?专诸说。
  
  千钧之重罢了。夫概说。
  
  公子勇猛多力,专诸说,想必举得起。
  
  力士方能举得百钧之重,要离说,此千钧之重谁人能举?专诸不要胡闹,子胥大喜之日不得节外生枝。
  
  恰好此时有群白鹤从门前山涧的天空中飞过,要离瞟了一眼领头的白鹤,对夫概说,若要离侥幸射中排头的白鹤,就请公子移步客厅参加婚礼。话音刚落,袖箭激射而出,宛如闪电,领头的白鹤应声而落,扑扑棱棱的落到山涧边。
  

精灵 发表于 2008-2-25 12:12:26

 夫概、专诸异口同声的赞道,好个百步穿杨的箭法。
  
  惭愧,要离说,与子胥的文治武功相比纯属雕虫小技,哪里上得了台面?公子进屋吧。
  
  那是,我哥哥的剑法那才叫盖世神功呢,专诸说,我不过有些蠢力罢了。
  
  临来的时候,哥哥就告诫我说,子胥身边藏龙卧虎,再不露一手,显见得辱没了王室的气象。这石狮子我就举一举,看举得动,举不动?夫概紧了紧腰间的丝带,一手托牢石狮子的前腿窝,一手托牢石狮子的后腿窝,试了一试,大喝一声,起,宛如平地一声惊雷。石狮子被平稳托起,离地半尺有余。夫概脸憋得赤红,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沁出。只得顺势把石狮子放回原处。
  
  好神力。专诸夸道,看我试上一试,公子举得起,难道专诸不能?
  
  旁边看热闹的围上来,屏住气,看专诸走向石狮子。要离知道他已经无法阻止,局面早已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专诸走到石狮子前,把腰带束牢,脱掉上衣,随手往旁边一扔,赤着膀子,显出膀大腰圆的威武雄壮。他往下蹲了蹲,深吸口气,上前一步,猛地举起,石狮子离地半尺多。专诸心想,你夫概也就是举起,我专诸偏要走两步压一压你的傲气。咬住牙,憋住气,腮帮子的肉直抖,使尽平生神力,想迈动脚步,哪里能够?勉强撑住,用余力把石狮子颤颤抖抖的放到原处。
  
  夫概上前一把抱住专诸,说,好兄弟,今日得遇壮士,我愿足矣。
  
  专诸咧开嘴巴,哈哈大笑。
  
  赶快进屋吧,要离说,别误了婚礼。
  
  被离急匆匆的找过来,对夫概说,婚礼仪式一结束,到处找不到你,原来公子却在这里。那边酒席就要开始了,等你入席呢。
  
  婚礼有啥子看头?这边多有意思,我在这边和两位好汉切磋武艺呢,夫概说,这位神力无边,和我棋逢对手;那位精通神射之术,令我自叹弗如。
  
  夫概他们说闹着进了院子,围观的人看见主角都散了,随之也就撤了。
  
  院子里很热闹,漏天的酒席摆放就绪,人们陆续入场,往日的冷清仿佛远去的帆影随同失落的心境隐匿于尘封的日子,人声鼎沸成为隐居的别样风景。
  
  参加喜宴的,在孙武的指点下,各就其位,各安其所,噪杂与喧哗变为短暂的安静。

meibanfala 发表于 2008-2-25 12:17:50

很精彩的啊

精灵 发表于 2008-2-25 12:19:55

筵席按照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只是夫概、专诸他们那一桌相当的出格,英雄相见恨晚的遗憾,唯有用酒来弥补,开始阶段倒是耐着性子,算是斯文,酒过三巡,就原形毕露了。夫概说,用杯子喝酒憋气,看不惯这女人般喝酒的法子,换大碗来,喝出男子汉的气概来。
  
  大家敞开量的喝,专诸说,无醉无归。
  
  碗一换过来,气氛立马热闹起来,猜拳行令,幺三喝五,打诨起哄,乱成一锅粥。专诸喝得脸红脖子粗,夫概的脸却是越喝越白,唯一不变的是要离的脸, 僵尸般的面孔依然不见任何变化。都喝到站起来就飘、走起来就趔趄的地步,任谁都没有结束的意思,其它桌早就散了,这边却喝得酒兴正酣。
  
  夕阳西下,倦鸟归时,筵席方才散场。
  
  专诸喝得手足舞蹈;夫概趴在桌子上酣然入睡;被离嘴里说要回王城,腿脚却已发软打颤不听使唤;孙武海量,依然不失儒雅的风度;要离定力无敌,冷静清醒得厉害;公孙丹一看那喝酒的阵势,早躲到一边打点别的事情去了。
  
  孙武、要离、公孙丹帮助伍员安置好那些醉酒的,象征性的闹了洞房,就各自去睡了。
  
  喧闹随夕阳消退而去,万籁俱寂中的心动伴随月光的脚步怦然而至。
  
  那一刻,东皋清婉低着头坐在床头,火红的灯光,大红的喜字,从窗子照进来的月光,映得她娇羞欲滴。伍员站在她面前,心跳的节奏宛如灯光的跳跃。他上前挨着她坐在床上,她扭过头去,他一把抱起她,她的双手绕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胸脯上。他想把她放在床上,她说,人家就是想让你抱着嘛。他抱着她在洞房里绕了个圈。
  
  那一夜,月光无眠。
  
  
  雄鸡的啼鸣迎来了春日的晨光,薄雾笼罩着阳山怀抱里的院落,晨光透过薄雾照进山涧流水边的院落,鸟儿在晨光薄雾中的竹林里歌唱,落红从山涧的溪水里流过。
  
  他看着她恋恋不舍的起床,对她说咋这么快就天亮了。
  
  他看着她在铜镜前打扮,从背后搂住她的腰,下巴贴着她如同绸缎般的长发。她指着外面说,别闹,都该起床了,人家看见,会笑话的。
  
  等到夫概他们敲门来闹的时候,伍员早到菩提树下练剑去了,东皋清婉到厨房料理早饭去了。
  
  都是让酒闹的,夫概说,起来晚了。那就去看子胥练剑吧。
  
  夫概他们走到菩提树下,伍员的晨练功课已经做完,正在悠然的品味东皋清婉送来的早茶。
  
  一行人打道回府去吃早餐了。
  
  早饭过后,各自散了。
  
  
  栀子花开的季节,专诸来到伍员家。两人在客厅坐下,东皋清婉给他们斟上茶就出去了。专诸从腰间掏出一把剑递给伍员看,那把剑小巧如匕首,锐利无比,剑身的花纹如同鱼肠,伍员接到手里,剑气逼人。
  
  你从哪里得到这把剑的?伍员问,这可是件神兵。
  
  姬光给我的,专诸说,此剑已淬剧毒,见血封喉。
  
  这把剑人称鱼肠剑,为一代大师欧阳子在越王允常时代所精心铸造。伍员说,此剑形虽短狭,但削铁如泥。相传欧阳子得到赤堇山之锡,若耶溪之铜,采日月之精华,蕴天地之灵气,来到秦溪山下,见那秦溪山云雾缭绕,峰峦叠嶂,怪石嶙峋,松柏参天,翠竹飘风,溪水潺潺,实为铸剑绝佳之地,就在秦溪山下住下铸剑,铸湛卢、磐郢、鱼肠等五大宝剑。鱼肠剑既成,巧遇相剑大师薛烛,薛烛相剑之时仿佛通灵一般,觉察到鱼肠剑孕含的底蕴,说,此剑逆理不顺,不可驯服,臣子以此剑弑君,儿子以此剑杀父,虽为勇绝之剑,却是不祥之物。因此,越王把此剑连同湛卢、磐郢进献给了吴国。
  

精灵 发表于 2008-2-25 12:26:38

鱼肠剑出鞘,专诸说,王僚必死无疑。
  
  看来鱼肠剑是专为弑君刺僚而铸,这是欧阳子所始料未及的,伍员说,王僚恐怕在劫难逃。
  
  恐怕是天意,专诸说,天命难违。
  
  可惜时机不到,伍员说,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只顾说鱼肠剑了,有件蹊跷事,专诸说,忘了告诉你了。
  
  有啥蹊跷事说来我听。伍员说。
  
  季扎,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吴国的贤人,两让君位的那个,就是姬光他四叔,专诸说,在王城人家都尊称他为延陵季子。你知道吧?
  
  听说过,伍员说,但从未谋面。他有啥稀奇事可说的?
  
  他有个女儿叫姬姝,专诸说。你知道吧?
  
  姬姝出事了?伍员脱口而出,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出事了。专诸说,前一段时间,姬光让我做了条太湖鱼,送到季子府上,季子虽说吃的鱼多了去了,但我做的鱼那是人间少有的,他吃了大半,忽然想起姬姝了,就对下人说,这么鲜美的鱼,赶快给姬姝送去,让她品尝。
  
  这会出啥事?听说季子最疼的就是他这个女儿了,伍员说,让她尝个鲜,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不就是这样说的,季子吩咐说,这段时间姬姝胃口不好,日渐消瘦,快把鱼给她送去。专诸说,不送倒好,送了条鱼反而惹出了人命。
  
  别是姬姝吧,伍员说。她会如此想不开?
  
  可不就是她,她一见季子赐给她吃剩下的鱼,就说,父以剩鱼辱我,我活着有啥意思?姬姝烈性,躲进屋里悬梁自尽了。专诸说,季子痛不欲生,扶着女儿哭得死去活来。
  
  咋会这样?伍员牙关紧咬,腮帮子上的肌肉直抖,连声说,罪过呐。
  

精灵 发表于 2008-2-25 12:27:38

 季子既痛且悔,专诸说,厚葬姬姝于王城西门以外,凿池积土,以成陵丘;掘土之地,遂成湖面,人称女坟湖。用精美的大理石雕刻成棺椁,把金鼎、玉杯、银尊、珠褥以及欧阳子所铸的越国五大名剑之一的磐郢剑作为陪葬,季子家产倾其大半。
  
  姬姝是哪一天走的?伍员问。
  
  寒食节的前一天。专诸说。
  
  专诸当天晚上就走了,伍员把他送到山涧边的路口上就回去了。
  
  翌日清晨,伍员一大早就起床了。
  
  东皋清婉问他,天都没亮呢,起这么早干啥?
  
  去王城办个事,伍员拍了拍东皋清婉的面颊,说,你再睡一会吧。
  
  东皋清婉要起来给他做饭,伍员不让,说,起得早,不饿,饿了,在王城随便找个地方吃点饭就可以了,不必再费事了。
  
  东皋清婉到底起床了,到厨房里熬了米粥,蒸了锅巴,拌了碟泡菜,腌了盘辣椒,到客厅里拉着伍员,说,子胥,吃饭喽。伍员就让她拉着手,到了厨房,在饭桌前坐下吃饭,东皋清婉坐在旁边看着,伍员说,你也一起吃点吧。
  
  我不饿,东皋清婉说,你吃吧。
  
  等伍员吃过了,东皋清婉跟着他来到马厩,看着他备马,跟着他牵着马出了院门。
  
  你回去吧,伍员说,我走了。
  
  东皋清婉站在门前,看着他翻身上马,那匹枣红马迎着晨光仰天嘶鸣。
  
  此时,夏日的朝阳已从阳山东边的天际喷薄而出,东皋清婉看见伍员矫健的身影消失在绚烂的朝霞之中,她倚门而望的姿态从此成为古典往事的一种。
  
  伍员纵马飞奔,绕过王城,抄近路直奔王城西门放马疾驰,留下一路飞扬的尘土。
  
  到了王城西门,已是正午,人和马都是大汗淋漓。
  
  沿着王城西门西去的官道,伍员宛如行走在蒸笼中。夏日的阳光热辣辣的照下来,照在水田里的反光让人头晕。鸟儿都不知躲到哪儿乘凉去了,知了热得发颤的鸣叫守候着炎热的夏天,让夏日正午的寂静多出些许的喧闹。
  
  远离王城,人烟逐渐稀少,道旁的栀子花越发繁盛,那浓郁而醉人心脾的花香,弥散在六月的水乡,点燃火热的季节。
  
  栀子花开的深处,就是姬姝安息的地方。那高大的陵丘凸现在伍员眼前,伍员勒住缰绳,一跃下马,缰绳随手而落,枣红马在午后的阳光里迷失方向,独自朝着那陵丘旁边的湖面走过去,低头喝那湖中的泉水。
  
  西去是绵延的山脉,陵丘的四周有茂盛的树林与灌木和前面的山脉相连,古老的官道让那陵丘有了回望王城的方向。
  
  伍员在陵丘前站成塑像,深深的低下了头,任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枣红马喝够了水,朝陵丘旁边的树林里走去。
  
  在伍员摘栀子花的时候,枣红马躲进树林里去了。
  
  伍员摘了一抱栀子花,放在姬姝的坟前。
  
页: 1 2 3 4 5 6 7 [8] 9
查看完整版本: [2/25]【野史乱弹】东周传奇--伍子胥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