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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公主
——写于奥黛丽·赫本逝世10周年
转载自《电影故事》2003年第2期
这个从小就梦想当芭蕾舞演员的瘦高个女孩，从影四十五年只拍过不到30部电影，和同时代的其他几位美女影星相比她的作品无疑是最少的；5次奥斯卡提名1次获奖的履历比起凯瑟琳·赫本那样的得奖大腕来也只是平平。但正像一位记者所说的，无论在银幕上下，只有奥黛丽·赫本才是唯一一位真正的公主，而且也是最后的一位。
赫本的晚年知己罗伯特·沃德斯曾经陪伴着作为联合国爱心大使的她奔走在世界各地，那次孟加拉之行令他十分难忘。“那时我们俩正在低头说话，周围几个当地人的轻声嘀咕传了过来：‘我猜那就是赫本小姐。’奥黛丽惊讶的走上前去问他：‘你认识我吗?’那人回答道‘《罗马假日》！我看过十遍! ’你能想象得到吗?一个孟加拉国的偏远小镇。”
正是《罗马假日》把这位公主送到了人间，导演威廉·惠勒的一席感慨发自肺腑“能不能当明星取决于，上帝是否给了你一种特质，一切都是天生的，想学都学不来。”上帝在奥黛丽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她就来到了人间。她最后一次上银幕，是1989年在斯皮尔伯格导演的《直到永远》中客串扮演一位天使，这恰恰也是对她几十年好莱坞银幕形象的一个完美总结。不过即使退出影坛后她也没有完全离开亿万影迷的视线，她先后多次作为颁奖嘉宾出现在奥斯卡颁奖晚会。
1993年1月还获得了美国演员工会颁 发的终生成就奖，病重的她委托朱丽娅·罗伯茨代为领奖并宣读获奖感言，而这也是赫本的最后一次公开发言。“我怀着无比敬畏的心情接受这个荣誉，我要感谢所有与我共事过的人， 因为是他们帮助了我并且推动了我，是他们把我精心打扮了一番后搬上了银幕而且他们永远充满耐心、善意与温柔，是他们把一个默默无闻的瘦姑娘变成了今天的我。我对于自己能够从事这样一个事业感到十分骄傲，这是一个能够给人带来快乐与美丽，能够唤醒人类良知和同情的事业，但最重要的是：电影给了我们从这个残酷世界中抽出身来稍加喘息的机会,它所带给我的除了快乐还是快乐。”
曾经在1981年与赫本合作《哄堂大笑》的导演彼德·博格达诺维奇曾经说过，他愿意把赫本比作古希腊神话中掌管家庭、炉灶的女神海丝提娅，在她的心目中只有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名气、财富都可以抛开不顾。赫本一生都在希望能够拥有一段长久的婚姻和一个温馨的家庭，但是从她的童年时代开始家庭的不幸就始终伴随着她。在她只有6岁的时候，父亲便永远离开了布鲁塞尔的家，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和孤独感给她“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也奠定了她渴求别人关爱、也愿意全身心关爱别人的性格特征。
然而赫本的两次婚姻都不得善终，由于先天的孱弱体质更是先后5次流产，好不容易才和两任丈夫各生下一个儿子。第一任的梅尔·费雷尔一开始对她体贴入微，但随着自己在电影事业上的失意，他渐渐无法忍受一个处处比自己强的老婆，1968年两人和平分手，对此赫本曾经回忆：“当我的婚姻失败时，我非常非常的失望。我过去一直以为当两个相爱的好人结合在一起时，只有死亡才会结束他们的婚姻。”不久她又遇上了意大利富家子安德鲁·多蒂，但甜蜜了没多久两人间就出现分歧。钟情平淡生活的赫本坚持要留在瑞士的偏僻小镇，带着儿子享受她的普通人生活，而养尊处优的多蒂却不愿离开声色犬马的罗马夜生活，小儿子鲁卡出生后没多久，忍无可忍的赫本最终离开了声名狼藉的多蒂。最终还是演员罗伯特·沃德斯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相似的爱情挫折和同样的荷兰背景将两人拉到了一起。从1981年开始，沃德斯陪伴着赫本在她瑞士别墅度过了一段幸福恩爱的晚年。在她眼里一个完美的晚上就应该是：“早早地吃完晚饭，跟我的小狗一起去花园散步，看一会儿电视然后早早地上床。我的家非常的惬意，我真的爱它。”
1998年时克里斯蒂拍卖行公开了大量赫本与父亲的往来书信和明信片，大多数的人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早在1959年时奥黛丽就已经在都柏林找到了一贫如洗的老赫本，而且从那时开始便始终不断地按时给父亲寄去支票。在这些书信的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赫本对于平静生活的渴望，在父亲的面前她始终保持着孩子般的天真无邪。许多信件的签名都是MP，“M0nkeyPUZZLe”这是父亲小时候给她起的昵称，那时的奥黛丽就像是一只小猴子，而且精灵古怪得令人难以捉摸
“我们挑了一条狼狗，真想马上能听到爸爸你的意见，希望你能够批准……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地训练训练它，但我并不希望训练它去进攻别人或是威胁别人，那样对周围的小孩子来说太不安全了……最爱你的奥黛丽。PS，差点忘了感谢你上次的来信，MP。”
“亲爱的爸爸，我觉得自己真该要罚打屁股了，没能马上给你回信太对不起了，不过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你淘气的MP。”
四条小狗是她生前最珍爱的宠物，而在二战中不顾危险帮助犹太人的阿姨则是她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在那个年代里奥黛丽也曾和跳芭蕾的同伴一起利用自己的舞鞋为荷兰民兵传递过情报，缺衣少食的她一度只能靠着荷兰遍地的郁金香来勉强充饥。二战结束时是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运来的食品给了她一线生机，这也直接促使她决心把自己的晚年贡献给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扶贫事业。
从1988年到1992年，奥黛丽的足迹走遍了亚非拉多个贫穷国家。她很高兴作为影星的知名度和影响力终于能够用在了值得的地方。“我在这个组织里的任务就是来引起大家的注意，让人们了解孩子们的需要。如果我能是个教育、经济、政治、宗教或是文化方面的专家那当然更好；但我是个母亲，这就足够了。”1990年她为女作家莫海德的《背叛——关于今日世界中儿童暴力问题的报告》一书所做的序言袒露了自己的心声：
“当我们走向2l世纪，还是有很 多的问题值得我们反思。我们环顾四周，发现那些过去作出的承诺依旧还是没有得到兑现。还是有很多人生活 在贫困之中，忍受饥饿，苟延残喘。在这些人中我们看见的还有孩子，他们 涨大的胃部，他们忧伤的眼神，还有他们痛苦的表情。”“这些孩子生活在沙漠中的帐篷里，生活在连年炮火轰炸过的屋檐下，生活在街头、地铁、农田，生活在凋敝的孤儿院，生活在拥挤的医院和弃置的危房中。过去的几年里我走遍世界各地，看见了那么多这样的孩子，他们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煎熬，但他们依旧还是如此的可爱与坚强，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谅解，他们明白人生不应该是这样。他们应该有一个更好的生存空间，安全、自由，和平。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但是他们却都知道世界上应该有着这么一种更好的生活，他们的眼睛说明了一切。
“当今天整个世界被更多的联系在一起时，我们也发现一个讽刺的事实无论这个国家是贫是富，那里总会有或多或少的儿童在受苦受难。全球化之后统一起来的反而是我们对于他们的忽视、虐待和缺少关爱。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任务就是让全世界都来关注这些孩子，呼吁人们不要忘记这些儿童，不要让他们成为政客空谈的牺牲品，帮助他们更好地活下去。
“我希望这些报告能激发人们更多地想到这些孩子，只要你伸出手来就能为挽救他们作出一些贡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为能够支持本书出版感到骄傲，它的出版本身就已说明了我们最终已经开始注意到了这些身处困境的孩子，趁现在一切都还不算太晚。”
1992年赫本去索马里慰问儿童， 回来之后便感到腹部不适，不久后查出患有结肠癌，虽然做了手术但医生 估计只能再维持1年多的生命。同年她因为在拯救饥饿儿童事业中作出的贡 献获得了美国总统自由勋章。1993年1月传来奥斯卡将授予她琼，赫尔肖特人道主义奖的好消息，想当年正是这位热心公益事业的著名演员赫尔肖特先生，将赫本生平第一座奥斯卡金像奖交到她的手中，那一年赫本年方25岁。
只可惜这一切赫本都再也看不到了。1993年1月10日，在沃德斯的搀扶下，赫本最后一次走进花园，她恋恋不舍地抚摸着每一株植物，仔细地告诉罗伯特它们各自不同的养护要求。10天后的清晨，她在睡梦中安详地飞走了，享年63岁。几天后她的遗体被安葬在小镇公墓，主持葬礼的正是当年为她和费雷尔举行结婚仪式的那位牧师。
那一天，成千上万的罗马人带着鲜花来到台伯河向她遥寄哀思，人们将永远记得这个四十年前来到这里的美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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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31 09:55: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