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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hengyikkk

[4.19][转贴]《鬼吹灯》(盗墓者的经历)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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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1 10:39:40 | 显示全部楼层
胖子英子也看到了,他们的脸上虽然戴着口罩,但是露在外边的额头上全是冷汗,我的全身上下也都出了一层白毛汗,我有点后悔再跟他们谈论盗墓的时候,把鬼吹灯的现象渲染得那么恐怖。

  我看了看身后的棺椁,盖子被我们重新盖好钉上了,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不成?

  站在我身旁的英子最怕死尸和鬼,当下伸手就要拉掉自己的口罩,我忙按住她的手说:“不能摘口罩,你想干什么?”

  英子想吹口哨招呼猎狗们进来,我拍拍她的肩膀说:“别怕,还不到那时候,再说狗也没办法咬鬼啊。”

  胖子走过去瞧了瞧地上的蜡烛,回头问我:“老胡,你买的蜡烛是多少钱一支的?”

  蜡烛是我在北京买了带来的,价钱是多少,我买东西的时候还真没太在意,可能是二分钱一根的吧。

  胖子抱怨道:“你就不会买五分钱一支的吗,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买便宜货。”

  我挠挠头说:“那下次我买进口的,美国日本德国的哪个贵我买哪个,不过现在蜡烛已经灭了,你就别当事后诸葛亮了,咱们是不是把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手这么几件东西,现在要全都放回去,我和胖子心里都不大情愿,那不成了汤圆不是汤圆——整个一白丸(玩)了吗。

  胖子浑不吝,认为就算真有鬼出来,便一顿铲子拍得他满地找牙,这几件东西胖爷今天全收了,想要放回去,除非出来个鬼把胖爷练趴下,否则门儿都没有。

  英子觉得还是把东西全放回去比较好,咱们几个都不会降妖捉鬼的法术,万一真惹出鬼怪来,咱们仨有一个算一个,谁都甭想活着从墓里出去。

  我还没说话,他们两个就先争执起来,最后他们都同意了我折衷的办法,把蜡烛重新点上,随便放几件瓷器回去,看看蜡烛还灭不灭,如果还灭,咱们就再放一件回去,要实在不行,咱们就只取走那两块玉,别的瓷器全都留下。也许刚才蜡烛熄灭,是因为墓室外的山风灌进来吹灭的,要是不带点东西出去,别说对不住咱们这一番辛苦,面子上可也有点挂不住了。

  胖子一拍大腿:“成,我看成,就这么着了,我先放个小件的瓷器回去,老胡你去再把蜡烛点上,要是再灭了,咱就只当是看不见了。”

  和墓主讨价还价这种事,可能我是第一个发明的,如果前朝的摸金校尉们地下有知,非气得从墓里爬出来掐我不可,真是愧对祖师爷了,不过现在是改革开放,我们都应该顺应历史的潮流,不能固守那些传统死板的规矩,经济要搞活,思想也要搞活,思想不搞活,经济怎么能搞活?

  我一边给自己找理由开脱,一边取出火柴把墙角的蜡烛点亮,这时胖子已经把一件三彩水纹的瓷瓶放在了棺椁上边,他图省事,懒得再搬开棺材盖子,直接给摆到了棺板上,走回来对我说:“这回没问题了,这蜡烛不是没灭吗,咱是不是该演沙家浜第六幕了?”

  我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情况,紧张之余,听了胖子说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什么他娘的第六幕?”

  胖子给了我一个脑锛儿:“想什么呢?沙家浜第六幕————撤退啊!”

  我没心思理会他的话,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地上的蜡烛小声说:“这蜡烛的火苗……怎么是他娘的绿色的?”

  那火焰正发出碧绿碧绿的光芒,绿色的火光照得人脸上都发青了,胖子和英子俩人也凑过来看,见了这种情况,也都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蜡烛绿油油的火苗闪了两闪,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噗”的熄灭了。

  我心知不好,真是太不走运,头一次摸金就撞到了大粽子,一手一个拉起胖子英子二人的胳膊,向着盗洞就跑,无论如何先爬出去再说,我可不想留在这给金国的番狗做殉葬品。

  眼瞅着就要到洞口了,身后一阵劲风扑来,若不躲闪,肯定会被击个正着,我们三个人急忙一低头趴在地上闪避,先是“呼”的一声,被胖子放在棺盖上的水纹瓷瓶从我们头上飞过,撞在盗洞的边缘上碎成无数粉末,随后又是“碰”的一声巨响,原本被重新钉好的棺材盖子猛地嵌进了有盗洞的墓墙上。

  墓墙是用北宋宫廷秘方调配的夯土层,硬如磐石,但是那棺板也极厚重,被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扔出,平平的嵌进了墓墙里,出口被封死了,要想用工兵铲挖破棺板还需废一番力气,不是片刻之工。

  把棺板拍进墓墙,这得多大的劲儿啊,这要是慢了一点,被撞到脑袋上,焉有命在?胖子虽然胆大,此刻也吓得心惊肉跳:“老胡,你快去跟他商量商量,东西咱再多给他留几件,翻脸动起手来对谁都不好……毕竟是以和为贵嘛。”

  第一次就出师不利,我心中无明火起,又犯了老毛病,变得冲动起来,转过身去把英子挡在后边,一手摸出怀中的黑驴蹄子,一手拎着工兵铲对胖子说道:“商量个屁,门都给咱堵死了,摆明了是想让咱们留下来陪葬,今天这对古玉胡爷我还就拿定了,操他奶奶的看谁狠,抄家伙上!跟这驴操狗日出来的死鬼拼了。”

  此时主室内没了盖子的棺椁已经整个竖了起来,里面的古尸原本酱紫色的干皮上,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长出了一层厚厚的红毛……
我见状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才拉开架式要过去拼命的劲头消了一半,以前曾听说僵尸会长白毛黑毛,称为白凶黑凶,还听传说里有带毒的尸妖是长绿毛的,这长红毛的却是什么?

  这次太大意了,本来看这么小的一个墓,避开上面的机关也就是了,没想到在里面会遇到红毛大粽子,我们的猎枪没带进来,挖开的盗洞也被堵得严严实实,没办法招呼大狗们下来帮忙,猎犬和猎枪是我们在森林中倚若长城的防身之物,如今却只能凭手中的德式工兵铲和黑驴蹄子跟它斗上一斗了。

  不过那黑驴蹄子必须塞进大粽子的嘴里才能起作用,而且我也只是听说过,是否真的有效不敢保证。

  只见那古尸就连脸上也生出了红毛,更是辨不清面目,火杂杂的如同一只红色大猿猴,两臂一振,从棺椁中跳了出来,一跳就是两米多远,无声无息的来势如风,只三两下就跳到我们面前,伸出十根钢刀似的利爪猛扑过来。

  万万想不到大粽子的动作这么快,此时千钧一发,也无暇多想,斗室之中,没有周旋的余地,只有不退反进,以攻为守,我和胖子是相同的想法,管它是个什么东西,先拍扁了它再说,二人发一声喊,抡起工兵铲劈头盖脸的砸向红毛古尸。

  古尸动作奇快,双臂横扫,我们只觉手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虎口发麻再也拿捏不住,工兵铲象两片树叶般被狂风吹上半空,噹噹两声插进了墓室的琉璃顶,上面虽然黑暗,但是只听声音也能断定,受到这么大的撞击,头上的天宝龙火琉璃顶随时会塌。

  那西域火龙油非同小可,一旦泼将下来,墓室中就会玉石俱焚,这个墓算是毁定了,要想逃出去,必须短时间内解决战斗,不过赤手空拳谈何容易。

  众人失了器械,手中虽有克制僵尸的黑驴蹄子,却不敢冒然使用,这大粽子太过猛恶,只怕还没把黑驴蹄子塞进他的嘴里,自己反而先被它抓成碎片了,事到如今只能设法避开古尸的扑击,向摆放盔甲马骨的后室跑去。

  墓室中本无灯光,全凭手电筒照明,这一跑起来更看不清脚下,就在离后室门前几步远的地方,胖子不小心踩到了墙边的罐子,哎呦一声扑倒在地。

  那红毛尸怪已经如影随行的扑了上来,发出一声象夜猫子啼哭般的怪叫扑向胖子,这凄厉的叫声在狭窄的墓室中回荡,说不出来的恐怖刺耳,听得人心烦意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发过誓,绝不让我的任何一个战友死在我前边,此刻见胖子性命之在呼吸之间,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危险,我飞起一脚,正踹中怪尸的胸口,这一腿如中钢板,疼得我直吸凉气,腿骨好悬没折了。

  红毛尸怪受到攻击,便丢下胖子不管,旋即恶狠狠探出怪爪插向我的脑袋,我把手中的电筒迎面掷向尸怪,一个前滚翻从它掖下滚过,避开了它的利爪,这时我身处的位置是个死角,墙角和背对着我的尸怪形成了一三角形把我堵在中间,如果给它机会让它再转过身来扑我,就万万难以抵挡。

  玩命的勾当我这辈子已不知做过多少次了,越是面临绝境越是需要冷静,这红毛大粽子有形有质,无非就是一身蛮力,刀枪不入,又不是鬼,我怕它个球。当下更不多想,纵身一跃跳到了红毛尸怪的背上,鼻中所闻全是腥臭之气,多亏戴着口罩,不然还没动手,就先就被它熏晕了。

  没了手电筒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见,那红毛尸怪四肢僵硬,不能反手来抓我,只是不停的甩动身体,想把我甩掉。

  我一只手牢牢搂住红毛尸怪的脖子,另一只手抓住黑驴蹄子往它嘴里就塞,在它脸上胡乱摁了半天,也没找到它的嘴在哪,自己反而被它甩得头晕眼花,眼前金星乱闪,暗道不妙,再甩两下我就先掉下去了。

  黑暗中忽然眼前灯光一闪,我以为是眼睛花了,定睛再看,原来是胖子和英子俩人嘴中叼着手电筒照明,手中抬着一只从后室取出来的大狼牙棒冲了过来,他们这是想硬碰硬啊,我急忙从红毛尸怪的背上跳了下来。

  那狼牙棒重达数十斤,在冷兵器时代属于超重型单兵武器,刚进入古墓的时候,我们在后室见到过它和其余的一些兵器、盔甲、马骨都堆在地上,估计都是墓主生前上阵所用的。

  这些兵器虽已长了青绿色铜花(年代久远被空气侵蚀生成的化合物),但是狼牙棒并不是依靠锋利的尖刃伤敌,纯粹是以足够的力量使用重量去砸击对方,胖子英子分别在左右两侧,用四只手抬起狼牙棒,把狼牙棒当做寺庙里撞钟的钟锤,猛撞红毛尸怪的前胸,这数十斤分量的大狼牙棒再加上两人的助跑,冲击力着实不小,嗵的把红毛尸怪撞翻在地。

  两个人这一下用力过度,累得大口喘气,我似乎都能听到他们两个剧烈的心跳声。

  我在旁边赞道:“好样的,没想到你们俩竟然这么大的力气,回去给你们记一功……”

  话音刚落,那红毛尸怪的身体竟然象是装了弹簧一样,又从地上弹了起来,我破口大骂:“我操,真他娘的是蒸不熟,煮不烂啊,胖子,再给它狠狠的来一下,这回对准了脑袋撞。”

  胖子也发起飙来,这回他不用英子帮手,独自运起蛮力举起钉钉狼牙棒猛撞红毛尸怪,没想到这次没能得手,正好红毛尸怪向前一跳,反倒把那狼牙棒撞的飞进了后室,胖子也被掀了个屁股墩儿,双手虎口震裂,全是鲜血,疼得哇哇大叫。

  我心念一动,工兵铲都插到顶棚上去了,要是想打开被棺材盖子封堵的墓门,正好可以用狼牙棒撞击,先去后室把狼牙棒取回来,引开尸怪,打破棺板冲出去,外边空间广大,有又猎枪猎狗,怎么折腾都行,留在这狭窄的墓室里如何施展得开。

  我拉起坐在地上的胖子,三个人逃入古墓的后室,后室是配室,比起主室还要低出一块,我下去之后用电筒四下里一照,只见那狼牙棒被尸怪的巨大力量甩出,把后室的墓墙撞出好大一洞来,怎么会不是坑而是洞,难道这后边还有隔段?曾经听说过有些古墓里面有隐藏的墓室,莫非此间就是一处秘室?这回可真是看走眼了。

  墓墙上被狼牙棒撞出的窟窿里黑洞洞的,用手电筒一照深不见底,似乎空间极大,是条长长的通道。

  我正自惊奇,那红毛尸怪已挾着一阵阴风扑进了后室,我们三个哪敢怠慢,倒转狼牙棒想把它顶出去,然后冲出后室去砸棺板,怎料这尸怪的力量远远超乎想象,它双臂一抬,不下千均之力,我们三个人虽然用尽力气,狼牙棒扔然又被击飞出去,在半空翻了一圈,再一次击中身后的墓墙。

  这下墙壁上破裂的窟窿更大,此时无路可走,我们只得退进了墓墙后边的秘室之中,竖起狼牙棒准备接着再斗。

  红毛尸怪却不再追赶,只是在后室中转圈,我长出了一口气,用手电筒照了照胖子和英子的脸,除了胖子的手震破了之外,他们都没受什么伤,回思刚才在墓室中的一连串恶斗,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那真可以说是在鬼门关里转了两圈。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抓住胖子的手:“你怎么没戴手套!什么时候摘下来的?”

  胖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开棺的时候出了一手的汗,我就把手套摘了。”

  我大骂道:“你他娘的真是无组织无纪律,我跟你说多少遍了,触摸古墓里的古尸必须戴手套,搞不好就是因为你光着两只手乱摸,才惹得红毛大粽子乍了尸。”

  胖子铁嘴钢牙不肯认错:“你胡掰吧你就,那古尸又不是地雷,摸摸就炸啊?不许你陷害忠良。”

  英子在旁劝道:“你们俩可别掐了,你们看看这墙上咋还有字呢?这写的是啥啊?”

  我们顺着英子的手电筒光线向墙壁上看去,只见有个红色的路标,上面写着“满蒙黑风口要塞地下格纳库”一排大字.

  我和胖子对望了一眼:“关东军的秘密要塞?”想不到鬼子要塞的地下通道和古墓的后室只有一墙之隔,再向里边偏半米,早就把古墓挖开了,若不是狼牙棒被尸怪猛撞到墓墙上,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这座深深隐藏在地下的军事要塞了。

  尚未来得及细看,古墓后室和要塞相隔的那一面墙壁轰然倒塌,红毛怪尸已经从墓室的破墙里面跳了出来。

  胖子大骂:“我操,属他妈狗皮膏药的,还粘上了。”说罢抓起狼牙棒就想过去放对。

  我急忙拦住他说:“别跟它死磕,先找路跑出去再想办法。”三人捉一空,望里就跑,地下要塞的通道极宽广,地面都是水泥的,里完全可以走装甲车,只是这通道又长又宽,没遮没拦,那红毛尸怪来得又极快,顷刻已跳至众人身后。

  我想把黑驴蹄子扔出去阻它一阻,伸手在身上乱摸,忽然摸到口袋里还有不少糯米,听说古代摸金校尉们进古墓都要带上糯米,如果中了尸气可以用来拔毒,不知道对僵尸有没有效,我今天就试一下,不过那红毛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太像僵尸。

  只觉身后阴风阵阵,恶臭扑鼻,我从兜中抓了一把懦米反手撒向红毛尸怪,这一大把糯米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尽数落在了尸怪的脸上,它浑如不觉,只是停了一停,便径直跳将过来。

  此时我们已经跑到了地下要塞的通道尽头,格纳库(仓库)半开着的大铁门就在面前,想是那些关东军撤退得非常匆忙,铁门没有上锁,但是三十几年没有开合,轴承都快锈死了,我们三个跑进仓库,各自咬牙瞪眼,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终于赶在尸怪进来之前把这道厚重的铁门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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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1 10:41:14 | 显示全部楼层
尸怪就算真是铜头铁臂也进不来了,就连它的撞门声在里面都听不到,这种军事设施的仓库大门,都是防爆炸冲击波的设计在铁板钢板之间还加了两层棉被,可以吸收冲击力,当年日本鬼子让美国空军炸成了惊弓之鸟,就连地下要塞也都建成了抵御大型航空炸弹的构造。那尸怪就算再厉害,也没有美军的高爆炸弹威力大,这我们在这里算是暂时安全了,不过怎么出去还是件很伤脑筋的事。

  我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这个仓库着实不小,各种物资堆积如山,这么大的空间,怎么在外边一点痕迹都没发现,我按刚才跑动的方向和距离推算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野人沟西侧的山丘里面整个都被掏空建成了地下要塞了。越想越觉得没错,日本对满洲的经营可以说是倾尽了国力,维持整个战局的重型的工业基地,几乎都设在满洲,尤其是日本本土遭到美军空袭之后,满洲更是成了日本的战略大后方,为了巩固防御,特别是针对北别的苏联,关东军在满洲修建了无数的地下要塞,都是永久性防御工事,我们来的这个地方虽然属于内蒙,但是当年也是日军的占领区,日本高层认为守满不守蒙,如同守河不守滩,在中蒙边境建立满洲的外围防御设施也是理所当然。

  黑风口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苏联的大军从草原攻过来,这是必经之地,不过最后苏联人还是选择从满洲方面进攻,这座苦心经营的地下要塞也就没有任何战略意义了,想必是要塞中的守军在电台里收到了天皇的告全体国民书之后,知道了无条件投降的消息,军心涣散,自杀的自杀,跑路的跑路了。

  建造这么大规模的地下设施,需要大量的人力,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中国劳工的血汗,很有可能为了保守军事机密,再完工后把修建要塞的劳工都处决了。格纳库里的物资隔了三十多年,有一部分保存的还算完好,说不定还有大型发电设备,鬼子的东西不用白不用,如果能想办法回去,就让乡亲们组织马队来拉战利品。

  胖子站起来揉了揉屁股,在墓室里摔得着实不轻,从衣服上扯了两块布,让英子帮他把手上的伤口包扎上,胖子全身都疼,破口大骂外边的僵尸。

  我说那可能不是僵尸,黑驴蹄子糯米对它都不管用,再说僵尸的事咱们也听过不少了,僵尸在陕西最多,那边明代之前的风俗是人死之后先暴晒十六天,等彻底晒烂了再入殓,就是为了防止死者变僵尸,我在兰州当兵的时候还亲眼看过从地里挖出来的长黑毛的僵尸,听人说还有长白毛的,另外墓里有毒虫的,埋在里变的尸体可能会变绿,但是这种红毛的,我可从来都没听说过。

  英子给胖子包扎完了双手,插口道:“那东西根本就不是僵尸啊,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那是尸煞啊。”

  “尸煞”?我和胖子都没听过,让英子再说详细一点,什么是尸煞?

  英子以前曾听她族里的老人们说起过,在很久以前,满族还不叫满族,还叫女真的时候,他们的族中有一种巫术,撞煞你们听说过吧,在入殓的时候,给死者嘴里放一张烧成灰的符咒,死者把最珍爱的东西握在手里,如果有盗墓的来偷,死尸就会被煞附体,全身长出硬毛,刀枪不入,非把盗墓的掐死才算完。请的煞不同,尸体长出的毛的颜色也不同,以前当故事听的,今天亲眼目睹,才知道世上还真有这种可怕的事。

  胖子摸出从古尸手中抠出来的两块玉璧:“就不还它,想要回去也行,拿两万块钱来,没钱粮票也行,哎……老胡你看这玉怎么回事?”

  我接过来一看,原本翠绿色的玉璧,现在却已经变作了淡黄色,这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现在才感到自己的阅历和知识实在太有限了,前一段时间还有点自我膨胀,现在看来还得继续学习。

  不过这件东西我们拿都已经拿了,怕也没用,我站起身来招呼他们两个行动:“咱们到里边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枪支弹药,最好能有辆坦克,开出去把那尸煞压成肉饼。”

正文 第十九章关东军地下要塞

  关东军地下要塞1
  胖子问我:“你有军事常识没有?这里边不可能能有坦克。”

  我说:“有没有咱先进去看看,其实就是真有坦克恐怕也开不了,这都快四十年了,这么久的时间,就算是天天做保养也早就该报废了。”

  格纳库里边的通道错综复杂,犹如迷宫,为了避免迷路,我们溜着墙边向前寻找出口。

  地下要塞的通道和格纳库都是圆弧的顶子,很高,这是种防渗水的构造,用手电向上照,可以看到上边安装着一盏盏的应急灯和一道道的管线,如果能找到发电机的话,应该可以想办法让这些灯亮起来。

  没走多远,就在墙壁上看到一幅要塞平面地图,上面标注了一些主要通道,交通壕,仓库,藏兵洞,淋浴室,兵舍,休息室,粮秣库,排水管,发电所等辅助设施,至于炮位,通气孔,反击孔,观察孔,作战指挥室,隐蔽部等重要的位置则并未注明,在山丘的内部,要塞还分为三层,其结构之复杂,规模之庞大,可见当年关东军对这处军事基地的重视程度。

  我把地图从墙上取了下来,我以前当过工程兵,也曾经在昆仑山参加修建过军事设施,此刻有了地图在手,就不愁找不到出口了,这座秘密的地下要塞规模之大,超出了我的想象,其纵深竟然达到了三十公里,正面防御宽度足有六十多公里,原来野人沟两侧的山丘完全被掏空了,构成了相互依托的两个永久性支撑防御工事,中间有三条通道横穿过野人沟,把两边山丘下的要塞连成一体,我们从金国将军古墓中破墙而入的地下通道,正是这三条通道中最下边的一条。要塞两头粗中间细,两边的规模虽然大,中间只有三条通道相联,这有可能也是出于战术需要的考虑,一旦其中一边的要塞被敌军攻陷,仍然可以切断通道,固守另外一端。

  从我们所在的位置来看,离最近的一个出口并不算远,只是不知道关东军撤退的时候,有没有故意把要塞的出口破坏掉,否则还只能从古墓那边才能回去,也可以试试从通风口之类的地方爬出去,我忽然想到了我们昨晚在山坡上的事,马匹被一只地下洞穴里的怪物撕破了肚子,那处洞穴难道就是一个要塞的通风口?又被那不知面目的怪物用爪子将洞挖大借以栖身?如果那个洞真是通风口的话,就别指望从那爬出去了,洞太窄。

  我把想法对英子和胖子俩人说了,让他们参谋参谋下一步怎么出去。

  胖子说:“哎,老胡,你要不提我还真给忘了,袭击咱们马匹的怪物可能把这地下要塞当了老窝了,咱们这么在里边瞎转,搞不好就会碰上它,得先想点办法找几件武器防身。”

  我说:“没错,有备无患,如果万一出口被毁坏了,咱还得从古墓的盗洞里爬出去,那就得跟尸煞再一次的正面冲突了,格纳库中应该有一个区域是放武器装备的,咱们去看看有没有顺手的家伙,每人拿上几样,最好能找着日军的田瓜手榴弹,这种手榴弹保质期很长,威力也不小,用来对付尸煞正合适。”

  格纳库里堆满了各种军队制式的大衣、毯子、干电池、饭盒、防毒面具等物资,由于要塞的构造独特,使得这里空气比较干燥,有些物资保存得还相当完好,我顺手拿里几个日军的春田式防毒面具装进包里,最后在格纳库的右侧找到了存放武器的地方。

  一拉溜的铁架子上码放着不少装有枪械的木箱,没有机枪,一水儿的都是有坂式步枪,也就是咱们俗称的“三八大盖儿”,或者“三八式”。墙边还有几门六零炮,但是附近一发炮弹也没有。

  胖子撬开一个装步枪的木箱,抓起其中的一支步枪,哗啦一声拉开枪栓,用手电筒往枪栓里照了照,对我说道:“老胡,这枪还能使,全是没拆封的新枪,机械部分都上着油,还没装过子弹。”

  我和英子也各自拿了一把枪,我把友坂式步枪举起来瞄了瞄,又扔了回去:“小日本这种破枪只有五发的容弹量,非自动枪机回转式,上弹太慢,后坐力还特别大,我用不惯。”

  英子问我道:“小鬼子这枪多好啊,贼有劲儿,以前我大伯刚参加东北民主联军的时候就用这样式的枪,胡哥你咋还不喜欢使呢?”

  我还没回答,胖子就插嘴说:“甭搭理他,他在部队天天都玩半自动武器,惯出毛病来了,这种过时的枪他当然看不上眼了,等会儿万一再碰上什么尸煞,咱俩就在他后边站着,好好看看他空手套白狼的手段。” 边说边从最下层找出一只弹药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用油布包裹着的子弹,被手电的光芒映得闪着黄澄澄的金光,胖子他爹从小宠着他,从他会走路就开始给他玩枪,他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是使枪的行家了,步枪的原理大同小异,胖子以前虽然从来没用过友坂式步枪,但是一点也不觉得陌生,见有弹药,就拿起子弹熟练的压进步枪里,顺手一扣枪栓,举起来就冲我瞄准。

  我赶紧把他的枪口推开:“上了膛的枪,你就别他娘的瞎瞄了,枪口不是用来对着自己同志的,只有叛徒的枪口才朝着自己人。我不喜欢用这种枪,是因为这种三八式根本不适合近战,子弹的穿透力太大,三十米之内的距离,一枪可以射穿三四个人,除非是上了刺刀做白刃战,否则很容易伤到自己人,再加上地下要塞内部有很多钢铁设施,一旦子弹射中钢板铁板,就会产生毫无规则的跳弹,搞不好没打到敌人,就先把自己人给料理了。”

  胖子拍了拍胸脯自信的对我说道:“就咱这枪法,还不是咱吹啊,这么多年了,你是应该知道的,百步穿杨,骑马打灯都跟玩似的,怎么可能打偏了打到钢板上?不信咱一会儿在你脑袋上摆个鸡蛋试试……”

  我打断了他的话,越说越没谱了,我长个脑袋容易吗?我这脑袋是用来思考人生的,不是用来摆个鸡蛋让你当靶子的,咱别斗闷子了行不行,看看还有什么别的武器可用,我总觉得这种步枪不是事儿,毕竟是已经被淘汰了多年的武器,步枪年头多了非常容易走火,当年我在越南前线的时候,有个帮忙运送支前物资的民工,他偷了我们缴获越南民兵的一把老式德国造,结果爬山的时候走了火,正好把我们团的一个副团长脑袋打开了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把架子上的箱子一个接一个的撬开,想找几枚田瓜手榴弹,没想到在一个绘有膏药旗的木箱中翻出十几把冲锋枪,枪的造型很怪,有几份像英国的斯坦恩冲锋枪,弹夹横插在枪身的左侧,与英式斯坦恩不同的区别在于这些枪的弹夹是弯的,后边多了个木制枪托。

  英子问我:“胡哥,这是啥枪啊?咋这造型呢?是歪把子吗?”

  我拉了拉冲锋枪的枪栓,又把弹夹拔下来看了看:“这可能是日本人造的百式冲锋枪,战争后期才装备部队,生产量比较小,所以并不多见,可能是为了对付苏军才装备的,这枪可比三八式好使多了,尤其适合近战,就算发生故障也顶多就是卡壳,不会走后门和走火,你跟胖子别用步枪了,拿把冲锋枪防身。”

  英子没用过冲锋枪,不知道怎么摆弄,在旁边打着两把手电筒给我们照明,胖子找了一箱冲锋枪子弹,我和他一起往梭子里装填子弹。

  我哼着小曲把子弹一发一发的压进弹夹,现在我的心情很好,这回算他娘的发了市了,自打离了部队就再也没碰过冲锋枪,想起在部队用五六式的感觉,手心都痒痒。我正在得意之时,英子忽然一拍我的肩膀低声说道:“胡哥,我好象……瞅见一个小孩从你身后跑过去了。”

  小孩?怎么可能,这深山老林中人迹罕至,更何况这处秘密要塞隐藏得如此之深,怎么会突然平地里冒出个小孩子来?

  我们都是蹲在地上装子弹,英子持着手电筒蹲在我对面,她是无意中用手电筒的灯光一扫,看见我身后有个小孩的身影一闪而过。

  我扭过头去,用手电四下一照,身后是一条丁字形通道,一片漆黑,安静得出奇,哪里有半个小孩的踪影,我问英子:“哪有什么小孩?你虎了吧叽的是不是眼花了?”

  英子虽然胆大,但毕竟是山里的姑娘,封建迷信意识很强,此刻吓得脸色都变了:“我真没瞎咧咧,真的……是有个小孩从你身后的通道跑了过去,不可能看错,没有脚步声,只瞅见个小孩的身影,老快了,嗖家就蹽过去了……是不是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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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1 10:44:44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东军秘密要塞 2

  追问英子详情,她却说不清楚,只说是恍惚间只见有个小孩的身影一闪即过,好象是个小女孩,不过也不敢肯定,穿什么样的衣服也没瞧清楚,大约五六岁,六七岁的样子,那小孩跑过去的方向,正好是地图上标有出口的方向。

  通道离我不过两米远,这么寂静的地方跑过去一个小孩,我不可能听不见,如此无声无息的,除非它是鬼魅,地下要塞是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几十年没人进来过了,谁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今天的事已经把我们折腾得够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当下提议,多绕些路从另一边去要塞的出口,不要从那个小孩跑过去的通道走。

  英子最怕鬼神,点头同意:“多爬十里坡,都好过撞上鬼砌墙。”

  胖子不以为然:“老胡,我发现你现在变了,自打你从部队复员之后,就不象以前那么天不怕地不怕了,畏缩不前可不向你的作风啊,怎么今天英子看见个小孩跑过去,你就要绕路?我跟你说,要绕着走,你们俩绕,我可走不动了,我就从近路过去。想当年咱们当红卫兵,上山下乡的时候,你说你怕过什么?那些年除了毛主席,你说咱服过谁?”

  我一时语塞,好象确实是胖子说的那样,以前的我是天塌下来当被盖,自从参军开始,直到中国对越自卫反击战,身边的战友牺牲了一个又一个,我真真切切见到了无数次的流血与死亡,实事求是的说,我现在的确变得有些婆婆妈妈,做什么事都免不了瞻前顾后,难道岁月的流逝,真的带走了我的勇气和胆量。

  我对胖子说:“咱们现在都多大岁数了,比不得从前了,咱当红卫兵那些年确实好勇斗狠,看谁不顺眼就揍谁,可那是个荒唐的年代,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可笑可悲。”

  胖子说:“可是至少在那个年代里,你战斗过,冲锋过,我真他妈看不得你现在这种吓吓叽叽的样子,你还记得你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送给你的笔记本上写的那首长诗吗?”

  那个笔记本可能早被我擦屁股了,而且那些年胖子送给我很多笔记本,因为他老妈是后勤机关的干部,家里有得是各种笔记本,我实在记不起来有什么长诗了。

  胖子见我想不起来,便说道:“我背几句你听听。”胖子的普通话很标准,他人胖底气也足,朗诵起来,还真有点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的意思,只听他朗声说道:

  公园里一起“打游击”,课堂里一起把书念。咸阳路上“破四旧”,井冈山一起大串联。

  在埋葬帝修反的前夕,向那世界进军之前! 收音机旁,我们仔细地倾听着, 国防部宣战令一字一言……

  在胖子慷慨激昂的念出第一句之后,我就立刻想了起来,这是一首叙事长诗,题目叫做《向第三次世界大战中的勇士致敬》,当年在红卫兵中广为流传,我们太熟悉这首诗了,在我们俩当红卫兵的时候,何止曾一起朗诵过百遍千遍,那是我们最喜欢的韵律,最亲切的词语,最年轻的壮丽梦想……,我的心情激动起来,忘记了身在何处,忍不住攥紧拳头,和他一同齐声朗诵:

  ……在那令人难忘的夜晚,战斗的渴望,传遍每一根血管。

  父辈的热情鼓舞,激动了我们的心弦,我们是军人的后代,要驰骋在战火硝烟。

  在这消灭最后剥削制度的第三次世界大战,我俩编在同一个班。

  我们的友谊从那里开始,早已无法计算,只知道它,比山高,比路远。

  在战壕里,我们分吃一个面包,分舐一把咸盐。

  低哼着同一支旋律,共盖着同一条军毯。

  一字字,一行行,领袖的思想,伟大的真理,我们学习了一遍又一遍。

  红旗下,怀着对党的赤诚,献身的热望。

  我们紧握枪,高举拳,立下钢铁的誓言:我们愿,愿献出自己的一切,为共产主义的实现。

  在冲天的炮火中,我们肩并肩,突进敌人三百米防线,

  冲锋枪向剥削者,倾吐无产阶级复仇的子弹。

  你记得吗?我们曾饮马顿河水,跨进乌克兰的草原,翻过乌拉尔的高原,将克里姆林宫的红星再次点燃。

  我们曾沿着公社的足迹,穿过巴黎的大街小巷,踏着《国际歌》的颤点,冲杀欧罗巴的每一个城镇,乡村,港湾。

  我们曾利用过耶路撒冷的哭墙,把基督徒恶毒的子弹阻挡,将红旗插在苏伊士河畔.

  瑞士的湖光,比萨的灯火,也门的晚霞,金边的佛殿,富士山的樱花,哈瓦那的炊烟,西班牙的红酒,黑非洲的清泉……

  这一切啊,都不曾使我们留恋。

  因为我们都有钢枪在手,重任在肩。

  多少个不眠的日日夜夜,多少个浴血的南征北战。

  就这样,我们的不可战胜的队伍,紧紧跟着红太阳,一往无前。

  听:五洲兄弟的呼声,如滚滚洪流怒浪滔天.

  看:四海奴隶的义旗,如星星之火正在燎原。

  啊,世界一片红啊!只剩下白宫一点!

  夜空升起了三颗红色的信号弹,你拍拍我的肩:“喂,伙伴,还记得不?中美战场上见娃娃们的红心,一位政治局委员的发言。世界朋友狂欢解放的前景,苏联老红军寄托希望的双眼。”

  “记得!这是最后的斗争,人类命运的决战就在今天!”

  军号吹响了,我们红心相通,疾风向前。

  一手是绿叶,一手是毒箭,这整整横行了两个世纪的黄铜鹰徽,

  随着人们胜利的欢呼,被抛进熊熊火焰……

  英子见我们俩说个没完,也听不懂我们说的是什么,等得不耐烦起来,打断我们的话说:“说啥呢你们?还整得劲儿劲儿的,咋说起来还没完了?现在时候不早了,不管从哪条路走咱都该动身了,你们俩愿意说等出去再说行不?”

  胖子拎起百式冲锋枪,腰里插了四五个弹夹,表情坚毅,挥手一指前方:“同志们,胜利就在前方,跟我来吧。”

  于是,胖子带头走在前边,英子居中,我垫后,三人成一路纵队,走向了英子说看见小孩跑过去的那条通道,这是一条微微倾斜向上的路,走出一百多米后又变成了向上的台阶,看样子已经是走进了野人沟的山丘内部。

  通道越来越窄,而且湿度也比下面大了不少,身处其中呼吸不畅,有种象是被活埋的压抑感。

  三个人的距离很近,不知道为什么走在前头的胖子突然停了下来,他突然停步,跟在他身后的英子没有准备,正好撞在了他背上,英子被他撞得从台阶上向后就倒,我赶紧在后边把英子扶住,我问胖子:“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下来不继续走?”

  胖子转身叫道:“快往回跑!”他好象在前边见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连声音都变了,刚才的那番豪情壮志已经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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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1 11:04:26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东军秘密要塞 3

  胖子叫喊着让我们转身逃命,我隔着前边的两个人,手电的照明范围有限,只见到前边四五阶楼梯上是处很大的空间,也不晓得他究竟见到了什么,不过胖子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便准备向后倒退。

  与此同时,我忽然感到后背上被几十根阴寒的钢针刺中,寒气透骨,全身如同遭到一股冰冷电流的电击,身体颤抖,失去了控制,腾的向前一跃,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大力量,把前边的胖子英子两人,一并推得向前扑倒,这条狭窄阴暗的通道缓缓倾斜向上,三个人都连滚带爬的撞进了楼梯尽头的空洞。

  我被莫名其妙的电了一下,电流似乎也传导到了其余两人身上,全冻得牙关打颤,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想要说话,却又作声不得,若说是无意中碰到漏电的电线,那应该是全身发麻,怎么会有这种从骨髓里往外冷的感觉?

  万幸的是三支上了膛的冲锋枪没有在慌乱中走火,我们躺在地上,手中的手电筒还开着,借着三只电筒的光线一看,我这才知道胖子为什么转身要跑,原来这是间半天然半人工的巨大石室,到处都是绿苔,潮湿的石壁和头顶上,倒挂着无数只巨大的蝙蝠,这种蝙蝠的体形远远大过平常见到的普通蝙蝠,抱着双翅密密麻麻的挂在壁上,它们被我们这三个入侵者惊动,纷纷从睡梦中醒了过来,都露出了满口白森森的獠牙,看得人头皮发麻。

  蝙蝠的脸长得很怪,两只菱形大耳直挺挺的,圆头圆脑,鼻子也是圆的,前肢十分发达,上臂、前臂、掌骨、指骨都格外的长,牙尖爪利,我在昆仑山当工程兵的时候曾经见过这样的大蝙蝠,它们的学名叫做叶口明齿蝠,又名猪脸大蝙蝠,其生性最是嗜血,也食肉,是蝙蝠中罕见的最凶恶品种,它们喜欢生活在牧区草原的地下洞窟中,夜间出没扑食牛羊等牲畜,特别是在外蒙草原,曾经一度成灾,近十几年这种动物已经很少见了。

  还以为它们绝种了,想不到这么多猪脸大蝙蝠把关东军遗弃的地下要塞当做了老巢,它们昼伏夜出,利用地下要塞的通风孔做出口,确实没有比这里更安全舒适的巢穴了。

  有几只猪脸大蝙蝠已经率先从石壁上飞了下来,我挣扎着想爬起来,结果手一撑地就摔了一脚,地上全是蝙蝠的粪便和动物残骸,腥臭扑鼻,又粘又滑,蝙蝠粪又叫“夜明砂”,本是极珍贵的一味中药,常人得一二两已是十分的不易,此刻见到却说不出的让人厌恶。

  我放弃了从地上爬起来的念头,手指扣动扳机,用百式冲锋枪向飞过来的猪脸大蝙蝠扫射,我一开枪,另外两个人也从反应过来,三支冲锋枪交叉射击,枪口喷吐的火焰,子弹的拽光,把整个石洞照得忽明忽暗,枪声和退弹声,弹壳落地声,混合在一起。

  上千只猪脸大蝙蝠都被惊动起来,这种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最是怕火怕光,除了被子弹射中掉到地上的,其余的如同一团团黑云,有些从我们头顶飞过,也有的顺着通风孔向上逃窜。

  冲锋枪的子弹很快就打光了,根本来不及换子弹,猪脸大蝙蝠嗖嗖嗖的从身上掠过,我们的衣服被他们的利爪和獠牙撕成一条一条,好在衣服穿得比较厚,有几下虽然伤到了皮肉,倒也伤得不深。

  这时候心里上的恐惧更加要命,我怕伤了眼睛,不敢睁眼,用一只手护住头脸,另一只手抡着冲锋枪,当作棍子一样凭空乱打,两条腿拼命的蹬踹,驱赶那些扑向自己的猪脸大蝙蝠。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中渐渐安静了下来,想是那些猪脸大蝙蝠都跑没了,我摸到掉落在地上的手电筒,刚要出声询问胖子他们有没有受伤。

  忽然眼前一黑,一只最大的猪脸大蝙蝠悄无声息的朝我头顶扑来,它可能是这洞中一众蝙蝠的首领,隐藏在石洞的最深处,此刻后发至人,双翅一展,墙为之满。

  我手中只有一把空枪和手电筒,难以抵挡,它距离我近在咫尺,猪一般的脸上,层层的皱褶、硬毛、獠牙都看得清清楚楚,眼看就要被大蝙蝠咬到,从身旁传来一串冲锋枪的射击声,一串子弹全钉在猪脸大蝙蝠的身上,大蝙蝠落在地上扑楞了几下,当即死了。

  却原来是身旁的胖子见情况紧急,换上了弹匣开枪射击,救了我一命,我长出了一口气,看看四周,除了地上还有几只中了枪没断气的大蝙蝠还在挣扎,再没有其余隐藏起来的蝙蝠了。

  我身上被抓破了几个口子,鲜血迸流,英子和胖子也受了些轻伤,但是都不严重,英子扯了几块衣服上的碎布给我包扎。

  我身上的伤疼得厉害,不停的咒骂,老子当年在前线,那仗打的,枪林弹雨都没蹭破半点儿皮肉,今天倒让这几只畜牲在身上抓破了这么多口子……真疼。

  胖子问我:“老胡,我他妈刚才让你们往回跑,你怎么反倒把我们推了进来?”

  我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只说是后背可能碰到了裸露的电线,触了电,没敢告诉他们真实的情况,因为这事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让英子看看我后背,有没有电糊了,英子扒开我后背的衣服,用手电一照:“哎呀妈呀,胡哥,你这是咋整的?不象是电的啊。”

  胖子也凑到我身后看了一眼:“你是被电着了?你后背是个黑色的手印,嗯……这手掌很小,象是小孩的。”

  真他娘的活见鬼了,敢情我们仨是让那小鬼推进这蝙蝠洞的?别让我看见它,看见它,我把它皮扒了。

  胖子正要跟我说话,他手中的手电筒却掉在了地上:“我的娘啊,老胡,英子,在格纳库里你们说我还不相信,刚才……我也看见个小孩跑了过去。”

  我和英子急忙拿起手电筒四处照射,除了蝙蝠粪便和蝙蝠尸体之外,哪有什么小孩。

  胖子指天发誓:“就他妈的从你们后边跑过去了,骗你们我是孙子啊,就……就往里边跑了,我看得清楚极了,小男孩,是个小小子,穿一身绿,五六岁,脸特白……不象活人。”

  除了我之外,他们都在这地下要塞看到了小孩,怎么偏偏我没看到?不过我被后的那个小孩手印,却不能不让人起鸡皮疙瘩,胖子说是看见个男孩,英子却说在格纳库看见的小女孩,究竟是谁看错了?还是这地下要塞里边开幼儿园了?

  我们稍微收拾一下,站起身来,给冲锋枪装上新的弹夹,胖子指了指石室的一面墙壁:“那小崽子,就跑这里边去了。”说完用抢托刮开石壁上的苔藓和蝙蝠粪,里面露出半扇铁门,上边锈迹斑斑,用深红色油漆醒目的写着四个大字“立入禁止”
关东军秘密要塞 4

  “立~入~禁~止~”胖子指着铁门上的字念了一遍又对我们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个就是说不许站着进去,想进就躺着进,这里指定是停尸房,要不然就是焚尸炉。”

  英子听了胖子的讲解说道:“啥?躺着进?原来是装死人的呀,听屯子里上岁数的人说过小鬼子整的啥焚尸炉,这铁门里八成就是焚尸炉吧。”

  我用手指关节在铁门上敲了两下,感觉门很厚重:“胖子你别不懂装懂,这四个字的意思大概是禁止入内,我虽然不懂日语,但是军事设施我是很熟的,你们看这门下边有个很大的凹槽,里面有内六角形的锣纹,这应该是有个转盘的,想开启这扇铁门需要转动转盘,门下边的孔是排气槽,这是扇气密门,关闭铁门的时候,排气孔会自动抽出室内的空气,在里面就形成了半真空的环境,是储藏贵重物品的地方,我军的军事基地里也有同样的设施。”

  气密门的转盘早就被拆卸掉了,如果没有相应的工具,想打开这道铁门真是难于上青天,至于密室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那可就不好说了,有可能是装化学武器细菌武器之类的,这种可能性最大,为了防止化学武器泄露出现事故,通常都是存放在这种封闭的密室里。

  日本人的化学武器和细菌武器,虽然一向臭名昭著,但是威力不容小觑,即使是放在自然环境中,时隔多年,也照样能致人死命,我对这扇门里的东西并不感兴趣,还是看看地图,快点找到出口是正经事。

  胖子则对这扇门充满了好奇,特别是听我说有可能存放什么贵重品的话之后,更是心痒难耐,和英子俩人一起在门上一会儿敲两下,一会儿踢两脚,大有不进去看看就不消停的架式。俩人嘴里还叨咕:“这里边有啥好东西啊?哎呀,看不着太闹心了。”

  我不再去理会他们俩,自行对照地图上的出口位置,在这曾经被猪脸大蝙蝠盘据的石洞中寻找出口,按地图上绘制的地形来看,就在这石洞中,应该有一条小型通道连接着山顶的出口。

  可是找来找去,只在石洞的一端发现了大片崩塌的山石,和之前料想的一样,日军撤退时把要塞的出口都炸塌了。

  现在所处的位置,头顶上大概正好是我们在野人沟山坡上扎帐篷的所在,用手电筒可以照到石洞的顶壁上有几个大洞,这些大型通风孔,不是直上直下的,为了防止从外边攻击内部,通风孔都是修得弯弯曲曲的,蝙蝠就是从这些洞口飞到外边去的,可惜我们没有翅膀,在下边干瞪眼上不去,就算上去了也没用,成年人的身体刚好比这些通风孔大了一圈,小日本真是精明,怕敌人从通风孔爬进要塞内部,特意把洞口挖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我把胖子英子叫了过来,告诉他们出口没了,咱们要不就去再找别的出口,要不就直接拿冲锋枪回古墓那边,把尸煞干掉,不能就在里边这么干耗,咱身上没带干粮,也没发现鬼子要塞里边有食品,在这么瞎转悠下去,等到饿得爬都爬不动了,就只能等死了。

  事情明摆着,这地下要塞的纵深很大,有几十公里,从这个出口走到另一个出口需要很多时间,而且找其他的出口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日本人不会好心好意的留下一个出口,既然炸塌了一个,其余的肯定也都炸了。

  英子用脚一踢地上的大蝙蝠尸体:“实在不行了,还能吃这玩意儿,全是肉。”

  胖子连忙摇头:“要吃你们吃,我饿死也不吃,这太他妈恶心了,我估计肉都是臭的,要不就是酸的,好吃不了,对了,老胡,你说这铁门里会不会就是出口?应该有这种可能吧,咱想办法把它打开看看。”

  我想了想说:“这种可能性确实也有,因为地图上没有标出这间密室,只绘有一条连接出口的通道,不过很难精确定位,并不能肯定这门后是通道。其实要打开这道门不难,我在格纳库里看见有工具,咱们可以去找个大小合适的六角扳手。”

  英子在旁说:“回格纳库那噶哒正好整几件衣服换换,你瞅咱仨身上的埋汰劲儿的,都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了。”

  经她这一提醒,我们才发现,三个人都脏得不象样了,全身衣服上,头发上,脸上,手上,都沾满了蝙蝠粪,血,泥,臭气熏天。

  我们便又反回了下层的格纳库,路很近,只有数百米的距离,在格纳库,先找了几件关东军的军服和大衣换上,把脸上的泥污血渍胡乱抹了抹,每人还找了顶钢盔扣在头上。

  英子长得本来就俊,穿上军装更增添俏丽,胖子在旁边喝彩道:“嘿,大妹子,你穿上日本军装,整个就是一川岛芳子啊。”

  英子不知道川岛芳子是何许人也,以为胖子在夸她,还很受用,我告诉英子:“他是说你象日本女间谍。”

  英子闻言,柳眉倒竖,胖子赶紧说道:“说错了,说错了,我应该说看见英子穿军装拿枪的小造型,就能联到毛主席的那首诗来,曙光初照演兵场,飒爽英姿五尺枪,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

  我在旁笑道:“胖子最近快成诗人了,动不动就要朗诵上两句,你们看咱现在这一身的穿着打扮,真跟日本鬼子一样了,这让我想起我爹的一位老战友讲的事来了,那时候我还小呢,我那位叔叔同是跟我爹在山东当八路,抗战胜利的时候,接到党中央的指示,让他们从胶东半岛坐船去东北接收胜利果实,我爹晕船去不了,当时别提多后悔了,因为听说东北全是洋落,那好东西海了去了,后来听我这叔叔说,他们到了东北之后,捡了老鼻子日本货了,他们整个一个团,去的时候穿得破破烂烂的,跟一队要饭的叫花子没多大区别,后来他们从老毛子手里接管了一个关东军的仓库,全团的人都换装了,除了旗子还是中国的之外,剩下的从衣服到鞋还有武器,全是日本的,跟关东军一模一样,东北的老百姓们从远处一看他们,扭头就跑,还以为鬼子又打回来了,我觉得咱现在也多少有点当年革命先辈们捡洋落的感觉。”

  说着话我在一个存放汽油桶的架子上,找到了一把六角扳手:“这回齐活了,该拿的都拿了,抓紧时间行动吧。”

  三人穿着关东军的军装,抗着百式冲锋枪,顺原路返回,我依然垫后,这次胖子他们却再也没说见到什么小孩的影子,我嘴上没问,但是心里捕风捉影,免不了有些疑神疑鬼。

  我心中暗想:“胖子说那小孩跑进了铁门里边,这小鬼究竟想干什么?是不是想给我们指明出路?能有这种便宜事吗?还是他另有多图?他娘的,老子这刚好还剩下一点糯米,听说鬼怕懦米,那小鬼要是敢找麻烦,定让它整顿而来,溃败而回,若不如此,也显不出俺老胡的手段。”

  我边跟着他们走,边给自己鼓劲儿,后背的伤似乎也不怎么疼了,不多时,就第二次来到了有“气密门”的石洞之中。

  为了预防万一,我们都戴上了钢盔和防毒面具,拉开枪栓,把子弹顶上了膛,我开门之前让英子抓了一把糯米准备抛撒,并让胖子端着冲锋枪瞄准,要是门内有什么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干了他再说。另外还嘱咐胖子,和我配合起来,轮流射击,不留下装填弹匣的间隙。

  都安排妥当之后,我将冲锋枪背在肩上,把六角扳手扣住门上的螺纹用力转动,这道秘门几十年没开启过了,螺纹锈得死死的。

  我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扳手差点被我撅折了,终于听到“嘎吱吱吱吱”一通响,门下的三排气槽“哧”的一声,气密门内填进了空气,铁门咯嘣咔咔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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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1 11:05:47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东军秘密要塞 5

  气密门中的气槽注满了空气,厚重的铁门应声而开,我急忙向后退了两步,端起冲锋枪和手电筒对准门口,然而门内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情况出人意料,只见门内黑沉沉的暗不辨物,手电筒的光线照射进去,便被门内的黑暗吞没掉了。

  我对英子打个手势,英子会意,把手中的一大把糯米,天女散花一般抛进密室,然而密室中仍然没有半点动静,世界上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听见防毒面具中自己粗重的呼吸。

  看来是我们多虑了,正所谓疑心生暗鬼,还没怎么样呢,自己就先把自己吓得半死。

  最后胖子按捺不住,一马当先,进了密室,我和英子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密室的面积大约有四十平米见方,孤零零的一间,除了气密门之外,再无其余的出口。

  里面装的既不是细菌武器,也不是化学武器,进来之前,我几乎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唯独没想到,房间里装的是十几口大棺材,这些棺材零乱的堆放在密室内,棺木年深日久,有的已经腐烂了,有大有小,工艺款式都各不相同,甚至还有一口超大的石棺,其中最奢华的是两具金丝楠木大棺,地上还散落着无数陶片瓷片。

  我回头望了望胖子他们,他们俩都冲我摇摇头,虽然戴着防毒面具,我还是能感觉到他们俩满脸茫然的神色。

  胖子问我道:“老胡,怎么回事?这他妈的倒好象是博物馆,哪来的这么多棺材?”

  我思索了片刻,其实这件事也不难推测,只是我们先入为主,没想到这些。

  野人沟本来就是金辽时期的古墓群,关东军修建这座隐秘的地下要塞,特别是两边要塞中相联的三条通道,刚好横穿野人沟的山谷,施工的时候,一定在里面挖出了不少古墓,这些古墓里的陪葬品,以及金辽古代贵族的棺椁,对日本人来说都是宝贝,他们把从古墓里挖出来的东西,全部用半真空的密室存放了起来,关东军撤退得很匆忙,临走时只把陪葬的古董卷包会了,剩下这些棺材就一直留在了这里。

  胖子说道:“日本人倒会顺手牵羊,什么都没给咱剩下,咱看看棺材里面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也不枉辛苦了这一趟。”说罢用脚踹开一具大棺的棺板,那棺材盖子本来早就被日本人撬开,并未重新钉上,一踹之下,就把棺材盖子踢在一旁。

  英子不敢过来看:“我还是到门口等你俩吧,我顺便盯着点,别让人把咱都关这里边。”说完,就走到了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守住大门。

  我对门口的英子说:“还是我大妹子机警,这事我都没想到,真是白当这么多年兵了,这门只能从外边开,咱们要是都被关在这间密室里,恐怕连哭都找不着调儿门了。”

  胖子只顾在棺材里乱翻,边翻边骂:“我操,全是骨头渣子,日本鬼子真他妈缺德,走到哪都玩三光政策啊,连个囫囵个儿的罐子都没给咱留下。”

  连翻三四口棺木都是如此,气得胖子骂个不停,又去推金丝楠木的朱漆棺材。

  我没太注意那些普通的棺材,我的视线一直被那具硕大的石棺吸引,直觉告诉我,那里边有东西……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忽然有种冲动,必须把这具石棺打开看看,我招呼胖子过来帮手,二人合力去推上边的石板,那石板厚重异常,推了半天只推开一条细缝。

  胖子喘着粗气摆了摆手:“不行了……先歇会儿,太沉了……肚子里没食儿推不动啊。”

  我肚子里也饿得咕咕直叫,这一用力,更是眼冒金星,只得做下来休息,我们把防毒面具摘了,各自点了支香烟。

  胖子吐了个烟圈儿:“老胡你说古代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整这么个石头棺材,我还是头回看见有人用石头当棺材。”

  我抚摸着石板说:“这可不是棺材,这叫石椁,棺椁,棺椁,木头棺材在这石匣子里边呢,能享受这种待遇的,肯定是一高干,说不定是个王爷。”

  胖子挠挠头:“噢,原来是这么回事,还真他妈复杂,同样都是埋在野人沟里,咱们挖的那个将军墓跟这石头棺材里边的主儿相比,谁的官大?”

  我摇头道:“不知道,这可就不太好说了,咱们都不太懂历史,不过金辽元这几百年间,北方的游牧民族空前强大,他们都是从马背上得的天下,我估计应该是重武轻文,所以有可能是武勋最高的贵族,才给埋在这片风水宝地的正穴上,其余埋在这附近的贵族,也许陪葬品比将军墓里的还要丰厚。墓主人生前的爱好不一同,陪葬品肯定也有所不同。就拿咱们挖的那个古墓来说,墓主是一介武夫,没什么高雅的品味和艺术欣赏情趣,所以他的墓中物品多是马匹兵器。”

  胖子道:“其实那些马肯定都是千里良驹,要是活的可就值大钱,不过现在只剩下马骨了,估计卖给废品回收站,人家都不要。还好他还有两块玉璧,否则咱就白忙活了,这两块玉璧回去让大金牙找个下家,怎么也对付了万儿八千的。”

  说话间烟就抽完了,我们俩重新戴上防毒面具,卯足了劲再次推动大石板,英子也过来帮忙,终于把石板挪在了一旁,石椁里面露出一口纯黑底色的木棺,这口棺仍然比普通的棺材要大出将近一倍,而且高度也异乎寻常,不算呈圆弧的盖子,都足有半人多高。

  棺木工艺精湛,绝非俗物,两端、四周、棺盖上都有溜金漆的五彩描,绘的是一些吉祥的神兽,皆是仙鹤、骐麟、龟蛇之类的,用以保佑棺中的主人死后尸解成仙,棺盖上更有天上二十八星宿的星图,棺底四周环绕一圈云卷图案的金色纹饰,不知用了什么秘密法门,千百年后色彩依旧艳丽如新,真教人叹为观止。

  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华美气派的棺木,若不是亲眼得见,哪会想得到世上竟然有这种艺术品一样的巨大棺材。

  胖子大喜:“就算里边没东西,咱把棺材抗回去卖了,也能大赚一笔。”挽起袖子就把棺板推了开来。

  连英子也忍不住想看看这口大棺中有什么东西,三人凑在一起,用手电照射棺内,那棺中所铺锦缎早已腐朽不堪,恐怕一碰就变成灰烬了,层层朽烂的锦缎其上平卧着一具骨架,时隔千年,衣服、皮肉早已烂得尽了,只有头骨保存得略微完整一些,张着大口,露出两排黑漆漆的烂牙,身体上的骨骼有很大一部分分解在了空气中,若是不看那头骨,可能都看不出来这是具人形的遗骸。

  英子用手电筒的光柱一扫巨棺的边缘,吓得她一声大叫:“哎呀妈呀,就是这小孩。”

  只见棺材两头,各立有一男一女两个赤身裸体的光屁股小孩,看上去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面目栩栩如生,男孩头上扎了个冲天辫,女孩的头发挽了两个鬏,这发式绝非近代的款式,倒象是壁画中的古人一般,莫非是殉葬道君的童男童女?棺中主人都已经快烂没了,这童男童女又何以保存得如此完好?

关东军秘密要塞 6

  “这俩小崽子,八成是假人,做得跟真的似的。”胖子边说边要用手去捏巨棺中的小孩:“胖爷今天倒要瞧瞧,还他妈成精了不成?”

  我一把按住胖子的手:“不戴手套千万别碰,这不是假人,可能有毒,你们仔细看这俩小孩身上,都是一片片青紫色的癍块,这是水银癍。”

  五十年代的时候,我的祖父胡国华,曾经因为看病,在北京的一家大医院住过一段时间的院。在此期间,刚好赶上医院附近要修一座名叫“工人体育场”的建筑,工地上挖出了一座古墓,他也曾从医院里偷跑出来去瞧热闹,进地宫里看了一通。

  那古墓据说是明代一个王爷的,绕着古墓周围一圈都是黑水,地宫的墓室分为前中后三部分,门口吊着千斤闸,从闸门进去,首先是一间“明殿”(冥殿),按墓主生前家中堂屋的布置,有各种家具摆设,这些器物称为“明器”(冥器)。

  再往里,中间的墓室,称为“寝殿”,是摆放棺椁的地方,这座古墓是合葬墓,而且非常特殊的是,墓主夫妇,也就是王爷和王妃的棺材,都用大铁链子、大铜环和铜锁,吊在寝殿半空。

  其后是“配殿”,是专门用来放陪葬品的地方。

  另外没隔几天,在海淀也出土了一座元代古墓,这两座墓中都有殉葬的童男童女,出土的时候与活人一模一样,只是元代的那座墓中出土的童男女,身上的衣服一碰就成灰了。

  后来我祖父把这两件事当故事给我讲过,他说这些童男童女都是活着的时候,除了口服水银之外,在头顶、后背、脚心等处还要挖洞,满满的灌进水银,死后再用水银粉抹遍全身,就象做成了标本一样,历经万年,皮肉也不腐烂,这种技术远比古埃及的木乃伊要先进得多,不过两种文明的背景不同,价值取向也有很大差异,而且用灌水银的办法保持尸体的外貌,必须要用活人,死人血液不流通,没法往里灌,所以这种技术从来没用在任何墓主身上。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恐怕就是用活人来殉葬了,胖子戴上手套把其中一个小孩的尸体抱了出来,仔细检查,果然在头上顶,后背,足底等处,发现了几个窟窿,这些尸体上的洞,已经被巧手匠人,以火漆封住,尸体上有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一片片黑紫色癍点,陪葬的人或者金银玉器经常会涂抹水银粉,时间久了会产生化学变化,年代近的会呈现棕红色,年代远了就变成黑紫色,这种癍块俗称“水银癍”或者“水银浸”,也有些地方称尸癍为为“烂阴子”,“汞青”。

  胖子显然有点紧张,他故作镇定,吁了口气说道:“以前看过鲁迅写的小说,就有骨董上生水银浸的描写,看来那老哥还不是瞎写的,确有其事。”

  英子问道:“这也太可怜了,胡哥,你说这童男童女,咋还不给他们穿上衣服呢?我记得先前看见跑过去的那个小孩穿着衣服啊,难道是鬼魂吗?”

  我告诉她:“是不是鬼魂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不过不是这俩小孩不穿衣服,陪葬的童男童女,肯定都着盛装,过了快一千年,到了这会儿,那衣服早就烂没了,这都过了多少年了,这口巨棺恐怕是元代的,关东军把这口大棺材挖出来打开的那一刻,衣服一见空气就变成灰尘了。”

  本来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有些时候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又不得不信,胖子和英子在通道中看到小孩的身影,和棺中殉葬的这一对童男童女一模一样,还有我后背的手印,这里边的事实在超出人类认知的范畴了。也许可以用第六感应,预感等等来进行解释,总之这些已经全部属于超自然现象了,凭我们的见识,也就仅仅窥探到这神秘莫测的未知世界一点点影子。

  不过这俩小孩的亡灵把我们引到这里,究竟有什么企图?看情形,又不象是有什么恶意。

  英子说:“兴许是想让咱把他俩的尸体埋了吧,不是常说入土为安吗?要不咱就帮帮他们吧,多可怜啊。”

  胖子点头赞同:“我是只想发财不想管闲七杂八的事,但是这回情况特殊,咱行行好,把他们带出去挖个坑好好安葬了,别在这赤身裸体的戳着了,他们都给墓主站了千年的岗了,该休息了。”

  尸体里都是水银,烧也烧不掉,唯有挖个坑埋了,我们所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但愿世界上少一些这样的惨剧。

  当下不多耽搁,我和胖子脱下身上穿的关东军大衣,分别把童男童女包在里边,系个扣背在身上,灌满水银的尸体份量死沉死沉的,多亏是小孩,如果是大人,一个人背还真够戗。

  胖子见未得到值钱的财宝,心里多少有些不太痛快,恨不得一把火把这些棺材全烧了,我和英子急忙劝阻,他也只得罢休。

  我们回到石洞中商议如何出去,此时人人都是饥渴难耐,可恨得是地下要塞中,无粮无水,又没有炸药炮弹,想要回到地面上,只有将军墓的盗洞一条路可走,但是一想到那尸煞的怪力,着实让人头疼,吃饱喝足了也未必是它的对手,更何况现下已经饿得手足发软。

  三人对望了一眼,心中的想法都差不多,地上有十几只死蝙蝠,事到如今,也只能拿这些家伙祭祭五脏庙了。

  人类本来就是杂食动物,一旦饿急眼了,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英子说她小时候就跟她爷爷在深山老林的洞子里吃过蝙蝠,那一年起了山火,又赶上罕见的饥荒,山里大一些的动物都跑没了影,人们就吃地鼠,吃蝙蝠,吃蝗虫,吃草飞机,蝙蝠的筋和脆骨是很好吃的,有嚼头。

  石洞中的这些猪脸大蝙蝠,瘦骨嶙徇,长得太过狰狞凶恶,活脱儿就象一只只吸血恶魔的干尸,对它们的肉好吃这一说法,我和胖子持保留意见的态度。

  但为了生存,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想生火烧烤就得回格纳库,那里有很多木箱可以做柴火,当然棺材板也可以烧,但是吃用棺木烧火烤出来的肉,这事多少有些不能让人接受。于是胖子用身上带的绳索,挑五六只肥大的死蝙蝠栓住脚爪,系成一串,拖了就走,这其中也包括那只超大的蝙蝠王。

  回到格纳库后,把那包着童男童女的大衣放在一旁,英子取出短刀切掉蝙蝠丑陋的脑袋,没有肉的爪子,又开膛破肚,把猪脸大蝙蝠腹中一陀陀青灰色的肠子,以及多余的内脏都扔掉,最后胡乱剥了剥皮。

  我找了一大堆木箱,用脚踹成木板了,又取出刀子削了一些木屑,拿火柴点燃木屑引火,胖子在旁协助,蹲在地上,卷起手来吹气助长火势。

  又寻了几把步枪上的刺刀挑住蝙蝠,架在火上烧烤,胖子皱着眉头,很不情愿吃这种东西。

  英子劝道:“不难吃,你别想着这是蝙蝠,多嚼几下,就跟羊肉一个味儿了。”

  我倒不在乎,蝙蝠不就跟老鼠一样吗,部队在陕西演习拉练的时候,我吃过很多次地鼠,睡鼠,飞鼠,田鼠,花狸鼠等等各种老鼠,味道都差不多,肥肥瘦瘦的五花三层,确实跟羊肉差不多,不过蝙蝠肉还真没吃过。

  猪脸大蝙蝠是温血动物,没有太多脂肪,不宜久烤,看肉色变熟之后,我先尝了一口,肩膀的肉很脆,里面有不少肉筋和脆骨,绝没有羊肉那么好吃,但的确很有嚼头。

  胖子见我吃了,也捏着鼻子吃了一口,觉得相当满意,当下风卷残云般吃了一只,意犹未尽,又把那只最大的蝙蝠王穿在刺刀上烧烤。

  我们吃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从胖子的头上的屋顶处滴下一串黏黏的,亮晶晶的液体,正好落在胖子脸上,胖子吃得兴起,见脸上湿漉漉的,随即用手一抹,奇道:“谁他妈的流这么多哈喇子?都流到老子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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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1 11:08:36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东军秘密要塞 7

  胖子吃得口滑,从顶壁上滴落的粘液,刚好落在他的脸上,胖子没头没脑的脱口大骂:“谁他妈的流这么多哈喇子?都流到老子头上来了。”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这话问得不对劲。

  地下要塞里只有三个人,我和英子都坐在他对面,我们两个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口水流到他头上去。

  三个人都觉得奇怪,同时抬头向上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流下的汁液?以弹药箱碎木板燃起的火堆,将周围照得通明,火光所不及的远处,依然是一片寂寞的漆黑。

  就在我们头上的屋顶,火光与黑暗交接的地方,探出一张极大的人脸,那脸比普通人的大出一倍以上,白得象是抹了面粉,没有丝毫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鹰勾鼻子,一对血红的怪眼,紧紧盯着胖子手中的烤蝙蝠肉,嘴唇又厚又大,生长得向前突出,张着黑洞洞的大嘴,血红的舌头有半截挂在嘴边,口水都快流成河了,一滴一串的从上面流下来。

  那张脸的主人,脖子很长,皮肤又黑又硬,由于地下格纳库的顶棚很高,他的身体都隐藏在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只能看见他的脸和一截脖子,他似乎对我们吃的烤蝙蝠肉很感兴趣,想要扑下来抢夺,却惧怕下边燃烧的火焰,迟迟犹豫不决。

  不过看样子,烤肉的香味对他诱惑太大,已经按捺不住,随时都要从倒悬着的房顶跳下来。

  这究竟是人是怪?我们三个抬起头这么一看,都是又惊又奇,我虽然不知那东西的来头,却看出来他是想吃烤蝙蝠肉。

  我们一共从石洞中带出来五只大蝙蝠,英子同我各吃了半只,胖子一个人吃了一整只,还剩下三只,胖子把那只最大的蝙蝠王分成三份,将其中一份用步枪的刺刀串了,正架在火上翻烤。

  这只猪脸蝙蝠王也不知活了几百年了,体积大得吓人,不算翅膀,单是躯体就如同五六岁的孩子般大小,分量着实不轻,我们用来烤肉的火堆不大,即使将蝙蝠王分成三份,也只能同时烤其中之一,所以只有胖子手中的蝙蝠肉是八成熟,其余剩下的都是没在火上烤过的死蝙蝠。

  不过在此间不容发之际,哪里还顾得多想,我见胖子被头上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吓得呆了,急忙一把夺过他手中串着烤蝙蝠肉的刺刀,举起来在那张怪脸前转了半圈,用力丢在一旁。

  我使的力气大了,反倒没有丢远,蝙蝠肉从刺刀上甩脱了,落在英子身后不远的地方,还没等英子回头去看,就有一只体型巨大的野兽从屋顶跃了下来,只扑过去,一口将烤蝙蝠王叼在嘴里,嚼都没嚼就吞了下去。

  借着火光,我们瞧得清清楚楚,原来那动物不是人,它的脸就象狒狒一样,酷似人面,脖子极长,身体的大小和形状象是狗熊,但是没有狗熊那么笨拙,相对来说,它的身材显得稍扁,后肢呈弓形,又短又粗,前肢又长得出奇,行动的时候,可以扒住墙壁的缝隙,悬挂在上边,瞧它的动作,在平地倒不如在墙壁上爬行来得自如。

  英子从没见过这种动物,我和胖子曾经在博物馆看过它的图片,它一露出全貌,我们立刻想了起来,是“草原大地懒”,没错,就是这东西。

  它生活在草原深处的地下洞窟中,主要分布在南美、非洲、外蒙、的大草原上,同样是地懒,草原大地懒不同于生活在丛林中的丛林地懒,与它的远亲树懒差别更大,草原大地懒更多的继承了地懒的祖先“冰河大地懒”的特性,体型格外的大,主要以肉食为生,很少在阳光下活动,最喜欢捕食大蝙蝠,大地鼠,蟒蛇等生活在地下的动物。

  草原大地懒的猎食方式是以静治动,很少会主动出击,它们静静的隐藏在黑暗之中,一动不动,有时一潜伏就是数天,不饮不食,等有动物在身边经过,这才突然闪电般的伸出大嘴,一口吃掉对方。

  刚建国的时候,非洲兄弟国家曾经送给北京动物园一只,但是它不适应北京的生活环境,没过多久就死了,我和胖子以及一些同学去北京串联的时候,与我们胜利会师的北京红卫兵,带我们到处乱转,在动物园见过装草原大地懒的巨大笼子,笼中的草原大地懒已经死了,只剩下空空的笼子,我们看见一座庞大的空笼子,还有几分奇怪,就特意多看了几眼,笼子上有它的介绍和图片.

  时隔多年,这件事我们都还有很深的印象,但是万万没想到,在关东军的地下要塞中碰上这么一只,还是这么大只的。

  想必它是追踪猪脸大蝙蝠来到此间,这要塞中的大蝙蝠难以记数,我们只见到一个石洞中的巢穴,就不下上千只,要塞纵深几十公里,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还隐藏着几窝。

  它皮糙肉厚,在皮肤下面有许多小骨片,就像穿了许多盔甲一样,成年以后它的这些盔甲是牢不可破的。

  凶恶的猪脸大蝙蝠爪子锐利,虽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撕破牛羊肚皮,却伤不到草原大地懒,就算在它身上抓几下,对它来说也是不疼不痒,这里没有它的天敌,又有无数只猪脸大蝙蝠可供捕杀,正是得其所哉。

  不过,不知道草原大地懒这么大的体形是如何进入要塞的,有可能地震或者山体塌方,导致地下要塞出现了一些大的裂口,它就是从那里爬进要塞内部觅食的,如果找到那个入口,我们应该也可以从那里出去。

  从房顶上跳下来的草原大地懒吃了烤蝙蝠肉,伸出长长的舌头添了几圈嘴边,显然这么一块肉,填不满他的胃口,而且勾起了它旺盛的食欲,盯着我们三人,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在地下世界,它就是国王,它偶尔也会主动出击捕食,每当它行动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东西能拦得住它。

  在双方对峙的这一瞬间,我脑子里转了几转,地下要塞的地形,以及对付野生猛兽,这些事对我而言有点陌生,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冲锋枪就在手边,但是百式冲锋枪的杀伤力很有限,草原大地懒的骨皮足以抵挡,别再打蛇不成反被蛇咬,把它惹得恼怒起来,却没把握能够脱身。

  日军的友坂式步枪,穿透力很枪,应该能干掉草原大地懒,只是我们只拿了几把刺倒,先前装填了子弹的两支步枪都放在二三十米开外的地方,必须有人引开草原大地懒的注意,我才能跑过去拿步枪,这么一来一往,需要一段短暂的时间,草原大地懒离我们的位置太近了……

  连想几个念头,都没有什么把握,这时胖子站在原地,小声对我说:“老胡,我记得这东西只吃温血和冷血动物,不吃人,依我看没事。”说用脚轻轻的把死蝙蝠踢向草原大地懒,那意思是,这都给你,赶紧一边吃去,别找我们的麻烦。

  谁知那草原大地懒,瞧都不瞧一眼死蝙蝠,反倒是对着我们不住的流口水。

  胖子转过头来问我:“怎么它不吃蝙蝠,总盯着咱们看,好象不怀好意啊。”

  我不敢分心跟胖子说话,紧紧注视着草原大地懒的一举一动,只要它有攻击的企图,那我只能先抢在它前边,捡起地上的冲锋枪,给它来一梭子了。

  英子说道:“咱们都吃了不少烤蝙蝠肉,它大概是……把咱们当做蝙……”

  她的话音未落,那只草原大地懒,已经忍受不住烤蝙蝠肉的香味,一步一步向我们逼过来,凡是野生动物,均以生肉为食,因为它们天生就没吃过熟肉,一旦吃过一口,熟肉的滋味对它们来讲,就是最大的诱惑了。

  我发现它行动迟缓,觉得不一定跟它搏斗,还是跑吧,我招呼另外两人一声,三人转身便跑,刚奔出两步,却在此时,脚下被一件硬物绊倒,这一脚把我跌的,膝盖险些摔碎了,连胖子英子也同时摔倒在地。

  我暗自奇怪,什么东西绊的我?倒地的同时,向地面上瞥了一眼,地面平整,哪里有什么能绊倒人的物事,心念一动:“光想着逃跑,那对童男女的尸体却忘了带上,莫不是鬼绊脚?”
关东军秘密要塞 8

  草原大地懒大概从来都没见过人类这种两条腿走路的动物,它闻到三个人身上烤蝙蝠肉的香味,已经把我们当做了蝙蝠,只是它暂时还不能接受长成这样的蝙蝠,而且也惧怕火光,不敢轻易向前,正在盘算着怎么把这几个到了嘴边的美味吞下去,见到我们三人摔倒在地,“噌”的就蹿了过来。

  它的后肢又粗又壮,一跃就跳到了胖子身前,可能它觉得这只这只肉多,就准备先拿胖子打打牙祭。

  胖子见状只好拼命挣扎,双手在地上乱抓,想找件武器,正好地上有把烤蝙蝠用的刺刀,胖子顺手抄了起来,一刀刺在草原大地懒的手臂上,直末至柄。

  那刀烤得时间久了,就象是只通红的铁条,刺中草原大地懒后,鼻中只闻到一股焦胡的恶臭,那只草原大地懒在地下洞窟中横行无敌,哪吃过这种亏,又疼又怒,却不敢再咬胖子,缓缓向后退了几步,伺机再动。

  灼热的刺刀捅过一刀之后,温度立刻减了下来,草原大地懒的鲜血使刀身上面丝丝的冒着白气,胖子刚才一击得手,全凭着刺刀的温度,否则根本扎不动它。

  我利用胖子击退草原大地懒的间隙,和英子一人一个,把那装有童男女的军大衣包裹背到身上,但愿这两个小鬼不要再捣乱了。

  背上殉葬童的尸体,我又弯腰把冲锋枪拿在手中,明知这种百式冲锋枪的杀伤力,远远不足以击毙草原大地懒,但是关键时刻也指望用它抵挡一二。

  还没等我拉开枪栓,在我身后的墙壁上,突然探出一只爪子,直奔我头顶拍来,那爪子来得太快,劲头迅猛,我来不及低头,只好用手中的冲锋枪遮挡,被拿只爪子一扫,拿捏不住,冲锋枪脱手飞了出去,远远的落在了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墙壁上又爬下来四只草原大地懒,两大两小,那最小的也跟成人差不多大,很显然,它们也和先前那只一样,都受了烤蝙蝠肉香味的吸引,前来捕食。

  五只草原大地懒把我们三个团团围住,只要有一只带头扑过来,其余的也会跟着一拥而上把我们撕成碎片吃掉。

  我们唯一的依托只剩下那堆火了,三人背靠背贴在一起,胖子拿了把刺刀,英子拿着冲锋枪,只有我赤手空拳。

  木片燃起的火堆眼瞅着越来越暗,过不了片刻就会熄灭,真要等到那时候,我们就是草原大地懒的盘中餐了,想到这里不禁暗暗叫苦:“一只就够他娘的不好对付了,现在可倒好,盘据在这要塞中的草原大地懒,整个家族都出动了,身陷绝境,如何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再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从火堆中抓起一跟燃烧的木条,向拦住去路的草原大地懒中身形最小的那只挥去,它果然受惊,被火把吓得缩在一旁,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缺口。

  木条的火焰本来就不大,一挥起来险些熄灭,我们不敢多耽,一并冲了出去,几只流着口水的草原大地懒稍一犹豫,就一同扑了上了。

  英子手中的冲锋枪射出了一串串子弹,当头的草原大地懒被子弹击中,身体上飞溅起血花,但是它们浑身都是厚皮老茧,子弹虽然打进了身体,却射不进身体内部的骨甲,反倒是惹怒了它们,步步紧逼,非要把这三个人吃到嘴里方才罢休。

  我们三人只有英子一个人有冲锋枪,每到她换弹匣的时候,我和胖子就挥舞燃火的木条阻拦草原大地懒,不让它们有机会接近。且战且退,由于突围的方向比较盲目,距离放置武器的地方越来越原,反倒是退到了格纳库的大铁门边上。

  铁门外边就是尸煞,我们本想吃饱喝足之后,仔细谋划一番再想办法从铁门外的通道出去,但是草原大地懒的突然袭击,给我们来了个措手不及,仓促之下退到了这里,木条的火焰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烧得祛黑的木条,头上只有几点火星,子弹也不多了。

  草原大地懒体形巨大,几只挤在一起,如同一道难以逾越的城墙,被它们的爪子拍一下,最轻也是骨断筋折,草原大地懒的包围圈逐渐缩小,我们都被压制在铁门前,毫无进退回旋的余地,

  事到如今就得豁出去了,我和胖子把手中带着火星的木条对草原大地懒扔了过去,英子以百式冲锋枪扫射,用最后的战力把这几只草原大地懒逼得后退几步,胖子转身把背后原本关死的铁门推开,我掏出黑驴蹄子向外就砸。

  没想到那尸煞却没在门前,我们无暇细想,陆续退入了铁门后的通道,胖子刚想把大铁门关上,之时没内一股巨大的力量猛撞铁门,草原大地懒重达几吨的蛮力,端的是非同小可,三人拼尽全力想把铁门推上,却说什么也做不到。

  忽然一真阴风扑面而来,我急忙躲闪,原来那被煞神附体的金国将军古尸,始终没有离开门前,一直就在这周围转悠,尸煞没有智商,死后被巫师下了符咒,象僵尸一样,只是一味的见活人就扑。

  尸煞说来就来,而且悄无声息的如同疾风闪电一般,若不是我身经百战,有很多临敌经验,早已被它扑倒,我滚倒在地,正要起来躲闪,铁门已被撞开,一只最大的草原大地懒当先蹿了出来。

  草原大地懒利用它粗壮的后肢,就象只大青蛙一样,从门中跃出,刚好把那尸煞撞倒,尸煞倒在地上,它身体不能打弯,随即弹了起来,十只钢刀一样的手指插进了草原大地懒的胸口。

  草原大地懒怪叫一声,张口就咬,另外几只大大小小的草原大地懒也先后从格纳库中拥了出来,它们看见同伴受伤,便纷纷去撕咬尸煞。

  一只最小的草原大地懒被尸煞活活扯掉了脑袋,尸煞身上也被两只草原大地懒咬住,双方怪力不相上下,一时间,双方竟然纠缠在了一起,顷刻间,墙壁、地面、铁门上,都溅满了草原大地懒大片大片的鲜血,碎肉横飞,同时尸煞的手臂被咬掉了一只。

  我们见了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墓,都暗暗心惊,倘若那尸煞同草原大地懒前后夹击,那这三个人就难免死无葬身之地了,我们的误打误撞,竟无意中起到了引得二虎相争的局面,真是侥幸了。

  机不可失,我们背着那对童男女的尸身,向着古墓后室墓墙的破洞逃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此等狼狈不堪的情形,不必细表。

  墓墙倒塌的大洞,仍然和我们先前逃出来的时候一样,先前从这里逃了出去,此番又逃了回来,整整兜了一个大圈,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得到,平白惹上这许多麻烦,还添了这两具灌满水银的童尸,真教人哭笑不得,不过那地下要塞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有不少服装器械,可能在某地还能找到几台简易发电机,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屯子里的人,也不枉我们在地下要塞中出生入死的折腾了这许多时间。

  只要能爬出盗洞外的竖井就可以了,这时所有人的精神和体力都已经达到极限了,但是人急拼命,狗急跳墙,面临绝境的时候,往往能激发人类的潜能,英子用冲锋枪扫射封住盗洞的棺板,整整两梭子,打得木屑横飞,棺材盖子本来就是嵌到墙上的,子弹把中间打得烂了,胖子跑起来,用肩膀一下就把棺板撞成两段,盗洞又露了出来,我先把英子推上竖井,随后和胖子把身上背的童男女尸首托了上去,英子在上边接住,又伸手把我拉了上来。

  最后剩下胖子,因为我们俩需要在竖井上拉他,他才爬得上来,胖子正要向上爬,两只混身是血的草原大地懒已经冲进了墓室,它们变得疯狂无比,咆哮如雷,可能它们的家庭其余成员全被尸煞杀了,那尸煞纵然厉害,多半也抵挡不住草原大地懒这种体形巨大的猛兽,被咬成了碎片。

  剩下这两只全身是伤的草原大地懒,红了眼睛,猛追不舍,一路跟着我们闯进了墓室,胖子回头一看,脸上面色,急忙往竖井上爬,越急就越是爬不下来,草原大地懒,已经冲到盗洞前,幸亏盗洞对它们来说实在太窄了,钻不出来,它们用大爪子不停的刨土,想扩大盗洞,好从里边爬出来,我见形势紧急,拎起英子的冲锋扔给胖子,胖子会意,先开了几枪迫退挤在盗洞口的草原大地懒,立即对准墓室顶上的天宝龙火琉璃顶一通扫射,顶上的琉璃瓦破裂,一袋袋的西域火龙油泼将下来,整间坟墓包括两只草原大地懒,都被火龙油引燃的烈火吞没。

  同时我和英子用尽最后的力量把胖子从竖井中拽了出来,饶是如此,胖子的裤子也被从盗洞里喷出的火焰烧着了一大片,他不断拍打屁股上的火焰,疼得杀猪般的惨叫,英子赶紧拿水壶泼灭了他屁股上的火,裤子已经被烧得露了腚。

  猎狗们忠实的蹲在旁边,看着从洞中爬上来的三位主人,天已正午,阳光耀眼生花,我揉了揉眼睛,与那阴暗的地下要塞相比,真是恍如隔世啊。

  胖子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把从墓中得到的两块玉璧举起来对着眼光观看,忍不住又诗性大发,又朗诵了几句世界大战长诗中的名句:

  战火已经熄灭,硝烟已经驱散。

  太阳啊,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和暖;

  天空啊,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的蓝;

  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啊,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的甜。

  我和英子看着胖子的举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您见过捂着屁股朗诵的诗人吗?不过发生了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我们的笑容很快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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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1 11: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章蛾身螭纹双劙璧

蛾身螭纹双劙璧 1
  山谷尽头的森林中,传来一阵阵沉闷的雷声,“轰隆隆轰隆隆”,正是晌晴白日的中午,长空如洗,未见乌云,怎么突然打起雷了?众人心中都是一沉,好不容易从古墓中爬了出来,却又是什么作怪?

  再仔细用耳朵分辨,还不太象打雷,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什么巨大的野兽,远远的朝山谷中奔来.

  脚步沉重,再加上奔跑中躯体不停撞击树木,乍一听显得象是绵延不断的雷声,这起中还夹杂着几声犬吠。

  我听见狗叫,这才发现山谷中的狗少了三条,只有五条大猎狗趴在地上,另外三只巨獒不见踪影,刚才心力憔悴,没顾得上去细看那些猎犬,可能我们久去不归,猎狗们自发的轮流去猎食了,巨獒驱赶的什么野兽跑起来这么大动静?

  英子仔细听了一会儿,笑着说没事,是在赶野猪,咱们都去山坡上瞧热闹吧,等一下就能整野猪肉吃了。

  我们爬上半山坡,就已经看见森林中的大树,一棵棵的被撞断,山谷中的猎狗们也趴不住了,它们一声不发的成扇形散开,要在山谷中堵住野猪的去路。

  只见谷口一棵红松喀嚓折断,从树后撞出一只大野猪,要不是这只野猪没有长长的鼻子,我差点把它看成是头半大的大象,它足有上千斤的份量,鬃毛又黑又长,嘴两边的獠牙向上弯弯着,跟两把匕首一样,这对獠牙既是骄傲的雄性象征,也标志着它就是森林中的野猪王,它膘肥体圆,四肢又短又粗,撒开四蹄,旋风般的一头扎进山谷。

  在大野猪的身后,三只巨獒不紧不慢的追逐着,既不猛扑猛咬,也不离得太远,一前三后,都跑进了野人沟。

  野猪身上的皮比起犀牛皮来,也不惩多让,它在森林中闲着没事,就把肥大的身子在松树上蹭,一是解痒痒,二来还把松脂都沾在身上,不怕蚊虫叮咬,夏天,深山老林中的蚊子大得象小鸟,山里有句话是:三个蚊子一盘菜。这话一点都不夸张,就连老黄牛都架不住山中大蚊子的叮咬,唯独野猪不怕蚊子,它的皮就是一层铁甲,谁也咬不动它。两只獠牙和自身的巨大体重,就是野猪在森林中横行的法宝,绝对是攻守兼备,山里的老虎人熊金钱豹都对它无从下口。

  然而猎人们训养的巨獒,专门有对付野猪的绝招,獒犬的体形跟小牛犊子一样,不过比起这只大野猪来,还是显得块头小,这三只巨獒是想把野猪撵到山谷的深处再解决它,因为在森林中全是大树,施展不开,而且野猪冲起来简直就是坦克。

  野人沟山谷中落叶层极深,大野猪还没跑到一半,就因为自重太大,四肢全陷进了落叶中,三只大獒犬围在它周围,东咬一口西咬一口,消耗野猪的体力和锐气,另外五条大猎狗也包在外围,这种情况下,它们不敢插手和獒犬争功,只有在一旁充当小嘍啰呐喊助威的份。

  大野猪又气又急,蠢笨的在落叶层中挣扎,使出全力向上一跃,竟然从中拔出四肢,向上蹿了起来。

  巨獒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在野猪跃到最高点的同时,三只巨獒中最大的那只,也猛然跳起,跟出了膛的炮弹一般撞向大野猪,这一撞用的力度和角度恰到好处,把野猪撞翻了过去,肚皮朝上,落在了又深又软的枯枝烂叶上。

  在旁伺机等候的另外两只大獒,不给野猪翻身起来的机会,扑上去对大野猪肚皮狠狠撕咬,肚子和屁眼是野猪唯一的罩门,这里一暴露给敌人它就完了,更何况是狮子一样凶狠迅捷的獒犬,还不到三四秒钟,野猪的肠子肚子心肝肺就都被掏了出来。

  我们三人见野猪完蛋了,就从山坡上慢慢走下来,胖子和我见这三只巨獒,竟然如此默契,还懂得利用地型运用战术,忍不住想去拍拍獒犬门的脑袋,以示嘉奖,嘻皮笑脸的招呼它们过来。

  没想到獒犬和猎狗们绕过我们俩人,都围到英子身边,英子拿出肉干,喂给它们,大狗们见主人高兴,也都摇着尾巴讨好。

  被冷落在一旁的我和胖子对望了一眼,我摇头叹道:“他娘的,咱俩的热脸贴上了狗的凉屁股。”

  胖子气哼哼的说:“老胡你记得鲁讯先生怎么说的吗?他说:呸,这帮势力的狗。狗这东西就这德性,狗眼看人低,狗脸不认人,他妈的,咱俩不跟它们一般见识。”

  胖子回帐篷那边取了刀子镐头和猎枪回到谷中,他帮英子切割野猪,我背着猎枪带了两条大狗,去山坡下找块地方,把那对童男女埋了,免得他俩又找咱的麻烦。

  英子说:“胡哥你饿不饿?先整两口吃的再走呗。”

  我说:“不用了,好饭不怕晚,我就往后饿饿吧,别等到了晚上再埋死人,那可有点滲人了。”

  我让两条大狗拖着用黄尼子军大衣包裹的童尸,在面向大草原的山口处,挖了个深坑,我的工兵铲丢在了古墓中,用镐头挖很废力,太阳偏西,才挖了一米多深,已经把我累得满头大汗,肚子里不停的打鼓。

  我看了看这个一米多深的坑,心想这就差不多了,小孩嘛,埋那么深也没用,他们身体里灌的全是水银,也不用担心虫吃鼠咬。

  于是我把那两个小孩从军大衣包裹中取出来,又用两件军大衣重新工工整整的包了一遍,并排放在坑里,双手合什拜了两拜:“两位古代小朋友,很遗憾你们没有生活在文明民主到处充满阳光的新社会,社会的关爱你们都没享受到,不过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你们也不必太过执着。命有终会有,命无须忘怀,万般难计较,都在命中来。人死之后,当入土为安,入土不安的,那是僵尸,咱这条件有限,没有棺材来安放你们,也没有香火祭拜你们,我回去之后一定给你们多烧点纸钱,希望你们早去西方极乐净土,不要再来纠缠我们,我们的工作也很忙,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了,贪得无厌欲求不满的可不是好孩子。”

  说罢和两条大狗一起把土推进坑中,几捧泥土就埋葬了两个苦命的童男童女,回首眺望远方,只见残阳似血,心中感慨万千。

  时候已经不早了,英子在远处招呼我回去,当下带着猎狗回到了我们宿营的山坡,胖子搬来一块大石,把猪脸大蝙蝠飞出来偷袭马匹的通风孔堵个严严实实,火上翻烤着的野猪肉,还有猪下水和磨菇木耳煮的一锅汤,松香混合着肉香直扑人脸,我迫不及待的冲过去,用刀割下一块肉塞进嘴里。

  吃完饭后,我们喝着英子煮的茶砖,商量了一下怎么回去,失去了驮行李的马匹,想回岗岗营子还真不那么容易,锅碗帐篷都没法搬动,我们一路上猎杀的动物皮子没法携带,那损失实在太大了,最后英子想了个办法,让两条狗回去送信,叫屯子里的人组织马队来挖关东军的要塞,这里那么多好东西不搬出来不都瞎了么,而且狗是最好的向导,它们可以给屯子里的人带路,咱们就先在这附近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来,等大伙来了,一起搬够了好东西再回去。

  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了,胖子对这些事不太上心,他又把那两块玉璧取出来观看,我骂道:“你他娘的真没出息,受穷等不了天亮,这两块玉你别揣着了,一天看一百多遍,你也不怕给它看没了,以后放我这保存。”

  胖子把玉璧举在我的眼前,满脸都是惊疑的神色:“老胡,这是咱从古墓里整出来的那块吗?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蛾身螭纹双劙璧 2

  自从在墓中得了这双玉璧,我就从未来得及细看。胖子大惊小怪的递给我:“这颜色怎么又变了?”我伸手将那两块玉璧接过来细看。

  两块玉璧都雕刻成类似飞蛾的形状,须眉俱全,活灵活现,璧身上有一些古怪动物的纹饰,这种动物应该不是真实中存在的,胖胖的,身体有几分象很瘦的狮子,又象是没鳞的蛟龙,还有几只爪子和一条卷曲的大尾巴,总之这种纹很怪异,也许不是动物,是云或波浪之类的饰纹。

  璧身花纹的工艺,不如造型上的雕工精致,只是寥寥几划勾勒而成,不过虽然粗糙,倒也有种简朴而传神的感觉,有时候简单也是一种美。

  还真他娘的怪了,记得刚从古墓的棺中取出来之时,这双玉璧颜色深绿,然而在关东军要塞里面看的时候,它色泽呈淡黄。

  此时的颜色却是深黄深黄,一天之内颜色变了好几次,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都不清楚,难道说这世上有种变色玉?我们对古玩一窍不通,看来只有回北京找倒腾古玩的大金牙给长长眼了。

  说起来这次倒斗的行动,真是不太顺利,一路辛苦不说,首先野人沟中上上之穴的古墓是座将军墓,没想到里边陪葬品少得可怜,唯一可能值点钱的,也就是这双玉璧了,为了拿出来差点把三个人的小命都搭进去,真是挟山超海都不足以喻其难,临渊屡冰也难以形其险。要是鉴定的结果不值多少钱,那我真得找个地方一头撞死了。

  这件事给我一个教训,贵族的古墓不一定都有大批贵重的殉葬品,必须得多了解古墓的历史背景,以及文化背景,而且还要尽可能的多掌握古玩鉴赏的知识,如此才能做到有的放矢,贼不走空。

  胖子倒是显得信心很足,跟我打赌说这对玉璧最起码也能值个三两万,搞不好还是个国宝,那咱就不卖给港商台胞了,咱直接献给故宫博物院,政府一高兴,奖励咱俩十万八万还不跟玩似的,在北京再给分套房子,还让咱戴上大红花上全国各地去做报告演讲,到时候咱什么煽情就讲什么,一讲完了,那些在台下听得热泪盈眶的女大学生,就跑上来献花,献情书。

  我说你别做梦了,还让你参加英模事迹报告会?不给咱俩发土窑里蹲着去就不错了。不过如果真如胖子所言,能换个三五万块钱,那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我们东奔西走的卖录音带,一年下来,顶多就就混个三四千块,赶上生意不好的年月,除去吃喝住宿的费用,基本上都赚不到钱。

  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吃饱喝足之后跟胖子英子闲扯了几句,倒头就睡,反正有猎狗们放哨,也不用担心野兽袭击,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在梦中我又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阵地上空全是我手下弟兄们的脸,每一张脸都很年轻,他们只有脸没有身体,这些脸都在不停的流血,慢慢的向天空飞去,我在地上哭着喊着想抓住他们,但是手脚不停使唤,一下也动不了……

  晚上什么情况也没发生,那些地下的大蝙蝠不知都蹿去了哪里,周围全无它们的踪迹,可能受了枪声的惊吓,去寻找新的洞穴安家了。

  我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英子已经派了三条猎狗回去送信,每一条狗的脖子上都拴了个小皮囊,里面是胖子写的字条,上面写明可让屯子里的人多带人马工具,最好能点炸药来,来野人沟挖关东军的洋落。

  中午吃了些野猪肉,带着猎狗把帐篷资重都搬到山谷入口附近,找个背风的大山石,在下面架了帐篷,这里位于森林和草原的交界地,等屯子里的人来了,会很容易找到我们。

  随后英子带狗去林子里摘野菜,我掘些土石埋了个灶头,把锅摆上烧起了开水,我们带的有些面粉,由胖子动手,包了一顿臻蘑野猪肉馅儿的饺子,用来庆祝我们初战告捷,这次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三个人没出什么意外,还多少有些收获,尤其是关东军要塞里物资众多,对屯子里乡亲们的生活有很大帮助,为这也值得喝两杯。

  就这么每天纵狗打猎,连续过了十余日,我觉得我都快变成山里的猎人了,屯子里的人们终于来了,总共四十多人,由支书和会计两人带队,因为男人们都去牛心山打工了,这次来的几乎全是妇女姑娘和半大的孩子,屯子里的马匹不多,总共不超过十匹,他们听说有大批洋落,怕马不够,又把骡子毛驴都拉了来,再加上各家人自带的猎狗,闹闹哄哄的进了黑风口。

  大伙马上就想动手,我说大家这一路跋山涉水,多有辛苦,不如咱先休息一天,等明天养足了力气再干,另外咱们不能瞎整,我当过工程兵,我毛遂自荐,给大伙分配一下任务,咱们要利用运筹学,制定计划,按部就班的行动,别跟乌合之众似的瞎整。

  人群乱噪噪的,又兴奋,又觉得好玩,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把我说话的声音都淹没了,谁也没听清楚,最后还得是支书出面大喊一通:“都别吵吵了,都别吵吵了,全都听俺大侄儿的,他说的话,就是俺说的话,也就是组织上的话,咱们这次能捡小鬼子的洋落儿,多愧了俺这俩大侄儿和英子这丫头啊,他们咋说,咱们就咋整。”

  我又把话说了一遍,让大伙都去架帐篷支锅,吃饭休息,然后跟书记和会计一商量,没有炸药,想挖开地下要塞也不算太难,可以从将军墓那边动手,那离要塞的通道距离很近,有五个人,用不了半天,就可以把塌陷的墓室挖通。但是要塞里可能有野兽,这方面大伙要做好准备,生活在地下的动物都怕火,要多点火把。需要特别强调的是进去之后,谁也不能私自行动,里面的军火都不能拿,只拿生活上需要的物资,例如军大衣,日本大头鞋,毯子,发电机,电缆电线这一类的,有多少咱搬多少,搬完了再把要塞埋上,不能走露消息,要不然咱这些东西都得交公。

  支书拍着胸脯保证:“大侄儿,这你尽管放心,只要这些人都拿了东西,那嘴那都老严实了,因为大伙以前都吃过亏,地震那年不少人都进牛心山捡宝贝去了,那不都让文物局的一来就都给整走了吗,这回可都学精了,拿枪顶着脑门子也没人说了,再说咱那屯子太僻静,一年到都也来不了一个外人,这回咱就整个闷声发大财。”

  当晚埋锅造饭,安营歇息,转天早上起来,我把四十多个大嫂子大姑娘半大小子们分成四组,第一组都是年纪最小的几个人,他们由英子带领,去山里打猎,另一组则相反,全是岁数最大的,她们由会计带领留在营地给大伙烧饭,我和胖子各带一组年轻力壮的,轮流去挖烧塌的将军墓,由支书指挥全局。

  屯子里的人们,带来了大量的工具,锹鎬铲子,甚至有人还带来了几把完全用不上的锄头,我又把我这一组的十个人,分成两拨,一拨挖掘塌方的封土琉璃瓦,另一拨负责搬运挖出来的土石,工程进展得有条不紊。

  这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乌云,霹雳闪电骤然而至,下起大冰雹来,众人乱了套,为了躲避冰雹,都向谷口的帐篷跑去。

  回到营地,会计一点人数,除了进山打猎的那一队之外,还少了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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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1 11:11:49 | 显示全部楼层
蛾身螭纹双劙璧 3

  野外的天气说变就变,这场冰雹来得太快,冰雹砸死过人和动物的事不是没有过,所以大伙一看下起来雹子,都用一切可以利用到的东西,遮住头顶往回跑,慌乱之中,难免有人跑错了方向。

  不过我最担心的就是传说中的“大烟泡”,自从我们来了野人沟之后,处处小心谨慎,却并未发现谷中有大烟泡,这几天也慢慢的有些大意了。要是万一不小心,让大烟泡给捂到里面,那就连神仙也出不来了。

  我对支书说:“支书,咱们清点一下,看看究竟是少了哪三个人,是哪一组的,这样咱就能推测出她们的活动位置,然后我带几个人去找找看。”

  支书道:“哎呀,还是我大侄儿这小脑瓜好使,我急得都眼前直发黑,一出啥事我脑子就不好使,赶紧让会计侄儿查查,缺了哪仨人。”

  人群们从躲避冰雹的慌乱中平静了下来,这时冰雹也停了,这场雹子下的虽急,但来得快,去得也快,刮起一阵阵大风来,把天上的乌云吹散了,山风呼呼的嚎叫,吹得野人沟中的落叶漫天飞舞,天气突然之间就变凉了。

  会计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清点,最后过来对我和支书汇报:“叔啊,三个人是百灵,桂兰这俩丫头片子,还有老王家的二儿媳妇,这可咋整,咱赶紧带狗找去吧。”

  这三个人是胖子那一组的,由于还没轮到她们干活,就在沟里东边两个,西边三个的扎堆儿嘮磕,变天的时候大伙都顾着往回跑,谁也没注意她们。

  支书说:“这三块料,说了不带她们来,非要来,来了这不就添乱吗,胡大侄儿,你看咋整?要不咱们一起去找找?”

  我说:“刚才这一通雹子加大雨点子来得太猛,她们可能是跑到哪避雨去了,去的人不能太多,多了也没用,别回头人没找着,又走丢了几个,那就更麻烦了,我带四五个腿脚利索惯走山路的人去找,我在这野人沟住了半个月,地形很熟,你们不用着急,就安心留在营地等着吧,天气凉了,让嫂子们给大伙熬些姜汤驱驱寒。”

  支书一拍大腿:“就是这么地了!”

  我和胖子又带了五个猎户出身,平日里川山越岭惯走的人,从野人沟中心的古墓处找起,大部分的猎狗都被英子她们带进山里打猎了,因为我们需要大量的粮食和肉食,用来供应将近五十人吃饭,打猎的那一队,狗少了不够用。

  还要留下几只狗看守营地,防止野兽来袭击,我们只带了三条狗,它们中只有一只是猎狗,其余两只是看家的看家大黄狗。

  南北走向的野人沟,北边是辽阔的外蒙大草原,我们的营地也设在这边,南面,连接着绵延起伏的大山和原始森林,此时正刮着大风,呼呼呼的灌进野人沟,我们是顺着风,狗的鼻子在这时候也不太灵光了。

  我带领着搜索队边找边喊,一直走到野人沟南端的出口,这里的树木已经很密了,全是白桦树和落叶松,除了我们这些人的喊声走路声和猎狗们发出的吠声之外,只有呼呼的风声,我感觉这里有些不同寻常,太安静了,甚至显得有些阴森森,似乎这片林子没有任何动物和鸟类,就连森林中最常见的小松鼠都没有,让人心情很压抑。

  三只巨獒曾经从这里赶出来一只大野猪,因为这片林子很静,我们从来没到这边打过猎,我正有些犹豫,忽然猎狗叫了起来。

  我放开猎狗,它箭一样蹿了出去,其实众人紧紧跟在后边,在一棵大松树下找到了三个失踪的女人,百灵和桂兰两个姑娘正抱着老王家的二儿媳妇不知所措,见我们来了赶紧招呼我们帮忙救人,她们早就听见了我们的喊声,由于是逆风,她们的声音我们始终没听到。

  老王家的二儿媳妇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我用手指试了一下她的鼻息:“没事,呼吸平稳,不是中毒,有可能是吓昏过去了,回营地歇会儿就能醒过来,你们怎么跑到这来了,是不是碰上野兽了?”

  百灵说了经过,在等着干活的时候,她们三个人就在野人沟里闲聊,女人们的话题,也无非就是哪个小伙儿长得贼带劲,哪家的姑娘长得黑之类的,正唠得起劲,原本晴朗的天空阴云密布,连给人抬头看看天色的时间都没有,就下起了大冰雹,她们三个家里没有猎手,都是务农为业,从没进过深山,缺少经验,着急忙慌的躲避,也不知怎么就蹽(跑)反了方向,奔南边下来了。

  桂兰又补充说老王家的二儿媳妇岁数比她们俩大几岁,她们都管她叫二嫂子,平时在屯子里关系处的就不错,当时她们俩跟着二嫂子蹽,开始的时候,光顾着低着头捂着脑袋,没看周围的情况,但是后来越蹽越觉得不对,等冰雹停了,仔细一看,周围全是树,除了她们三个,连个人影都没有,密集的大树如同伞盖,遮天蔽日,山风吹得落叶象雪片一样飘,甭提多吓人了,她就问二嫂子是不是蹽错方向了,要不赶紧往回蹽吧。

  二嫂子也觉得奇怪,说刚才天色忽然一黑,看见老些人往这边蹽,几乎全是男人,长什么样也没看清楚,当时让冰雹砸得都晕了,没多想,就随着这些人蹽,蹽到最后,除了她这两个妹子,周围什么人都没有了,这才感觉有点害怕。

  忽然,她们发现一棵老树底下蹲着一圈人,足有好几百号,全是男人,撅着屁股蹲在那,一排一排的,只能看见他们的后背,这些人是整啥的?她们听说过山里有人参、合手乌、灵芝,都是最值钱的名贵药材,特别是人参,有很多名称,又叫神草、地精、天狗、棒槌,这东西都长在深山里,数百年的老天狗,那就成精了,能变大胖小子,也能变大姑娘,要是进山的人遇到极品老山参,这时候绝不能声张说我看见人参了,只能跟同伴说我看见“二角子”、“灯台子”、“三花巴掌”,这是黑话,否则人参精一听见有人看见她,就借地遁蹽了,必须悄悄的拿红线系个扣,等到晚上它睡着了再来挖,挖之前还要先祭拜山神,吃斋沐浴,用红布包住挖出来的人参才能拿回家去。

  这些人蹲在那一动不动的,是不是在挖人参?怎么又那么多人参?好奇心起,就想过去看看,百灵和桂兰胆小,拦着她不让去,她不听,自己走过去一拍蹲在地上那人的肩膀:“大哥,整啥呢?”

  结果也不知道她瞅见啥了,一声惨叫就晕倒在地,百灵她们俩赶紧过去搀扶,这时蹲在树下的那些男人都消失不见了,就好象凭空蒸发在了森林的空气中。

  百灵对我说:“胡哥,然后你们就蹽来了,可吓死俺们了,大白天见了鬼了,那老些人……都跟那猫着,也不知道是整啥的……一眨眼就全没了。”

  我招呼胖子,和我一起到百灵所说的地方看了一看,满地落叶,秋天已经过去了一半,就要到深秋了,白桦树的叶子被风吹得响成一片,哪有什么几百号人蹲在地上?我们俩边走边找,要是真有什么情况,必须尽快查明,不能让这些事威胁到大伙。

  没走几步,胖子脚下一绊摔了个马趴,骂骂咧咧的爬起来,以为是根树根绊的他,用手一摸不太象树根,拿到眼前一瞧,立刻扔了:“我的妈呀,人大腿。”

  我听他说的奇怪,走过去捡起来看了看,原来是半截人类手臂的臂骨,再到胖子摔倒的地方察看,土中还伸出小半截骨头,可能是胖子一腿趟上,把从土中伸出来的这条臂骨踢断了。

  我派了两个人先送百灵她们回去,带领剩下的几个人用猎枪的前叉子挖开泥土,没挖几下,土中就露出了大量人骨,胖子问我道:“我的天,这么多?难道是修建关东军地下要塞的那些劳工,都让关东军杀了,埋在这林子里的万人坑中,刚才桂兰她们仨见的那些是鬼?”

  一阵透骨的山风吹过,寒意渐浓,挖土的几个人都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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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1 11:15:28 | 显示全部楼层
蛾身螭纹双劙璧 4

  一具具骨架埋叠压着在泥土中,我们只挖开了落叶层下的一小块地方,就已经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骨了,人骨上可以看见明显的虐杀痕迹,肋骨、颈骨、头骨上的刀痕,清晰可见,还有不少与身体脱离的骷髅头散落其中,显然是被人用刀斩下来的。

  关于黑风口的传说很多,最有名的恐怕就是金末元初,蒙古人大破金兵主力的那次著名战役,数十万金兵,尸体堆成了山,蒙古人打扫战场时,把他们的尸体草草地扔进了野人沟,据说整条山谷都给填平了,作为古战场至今将近千年,那些金兵金将的死尸,早已腐朽化为了泥土空气。

  树林中累累的白骨,应该不会是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金元黑风口大战也是历史上,唯一一次在此地进行的大型战役,一直到后来关东军秘密驻防,就再没听说过有别的战斗发生。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列宁同志曾经说:“在分析任何一个问题时,马克思主义者的绝对要求就是,要把此问题提到一定的历史范畴之内。”胖子觉得树林中大量人骨,都是关东军杀害的中国劳工,这个假设,完全符合列宁同志的准则。

  但是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胖子在树下走路的时候,被一条臂骨绊倒,这才发现了土中埋葬的大批遗骸。不过怎么会有一具骨架的手臂,从泥土中伸出来半截?

  这事实在是有点兀突,如果当年关东军掩埋尸体的时候,就遗露出来一只手臂,那这里埋的死尸早就被野兽挖出来吃没了,难道是……它故意从土中伸出来绊了胖子一下,好让我们发现他们?想到这觉得有点发毛,我不敢再往深处去想,招呼众人把挖开的泥土,重新填了回去,就匆匆忙忙地回营,找支书地商议对策。

  匆匆赶回山谷另一端的营地,见英子她们一队也从山中打完猎回来了,虽然遇到了冰雹,但是仍然猎到了数只狍子狗熊野獐,足够人和猎犬们吃上三四顿了。

  有几个年纪大的妇女正忙碌着烧饭,其余的有些在休息,有些围在帐篷里看望老王家二儿媳妇,我进了帐篷,见她已经醒了过来,喝了几口热姜汤,正在给支书等人讲她在树林中的遭遇:“俺离近了一看吧……哎呀,你们猜是咋回事?……猜的出来吗?俺跟你们说吧,它是这么回事……哎呀那家伙……说了你们可能都不相信……老吓人了”

  支书不耐烦的催促她:“你在这说评书唱京戏水泊梁山小五义是咋地?你别扯那用不着的,猜啥猜呀?你就直接捡那有用的说。”

  老王家二儿媳妇是个十分泼辣的女人,白了支书一眼:“干啥呀?这不说着呐,别打岔行不?俺刚说到哪来着?噢……对了,你们猜咋回事?它是这么回事,俺看前边蹲着一圈人,那身上造的,一个比一个埋汰,俺就纳闷啊,就想过去看看是咋回事啊,开始以为他们是挖山参的老客,结果离近一瞅不是,都在给一棵大树磕头?你说给大树磕啥头啊?它树还能是菩萨咋的?俺就拿手一拍其中一个人的后脊梁,想问问他这都是干啥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支书急了:“你说你这个人,哎呀,可急死我了,王家老二怎么娶你这么个娘们儿……哎呀,我都替他发愁,说话太废劲了你,让王家老二回去削你……”

  我怕这俩人越说越戗,就对英子使个眼色,英子会意赶紧把话头岔开,拉住老王家二儿媳妇的手:“嫂子,你说啊,后来到底咋样了?你瞅见啥了?”

  老王家的二儿媳妇对英子说:“哎呀,他不是蹲着吗,一转过身来,妈呀,他没有脑袋……再后来我一害怕就晕过去了,再再后来一醒过来,就发现在这帐篷里,百灵正喂我喝汤,再再再后来我就开始跟你们讲是咋回事咋回事,咋个来龙去脉……”

  女人们怕鬼,周围的人听她这么一说,都开始嘀咕了起来,支书赶紧站起来说:“啥神啊鬼的,咱们现在都沐浴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浸泡来联产承包责任制的阳光下,这光天化日,乾坤朗朗,谁也不兴瞎说。”

  我把支书从帐篷里来出来,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在林中的所见所闻都跟他说了。

  支书听后,垂下泪来:“咱们屯子当年没少让小鬼子抓劳工,一个也没回来,我二叔就是给鬼子抓去的,后来听有些人说,他被关东军送到日本本土北海道挖煤去了,也有人说他是跟大批劳工一起被送到大兴安岭修工事去了,到底去哪了,到现在也没个准信儿,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奶奶俩眼都哭瞎了,就盼着他回来,盼到死都没盼到。埋在林子里的那些尸骨当中,兴许就有咱屯子里的乡亲啊,就算没有,那也都是咱中国人,凭良心说咱可不能不管呐,再者说,万一这些人的怨气太重,阴魂不散的出来,还不把大伙都吓个好逮的,咱也没法捡洋落了,大侄儿啊,你说咱是不是把他们都挖出来重新安葬了?”

  我劝了他几句,这种情况,凭咱们的能力做不了什么,平顶山也发现了一处侵华日军留下的万人坑,要把里面的尸骨一具具的找全了,重新安葬,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好多尸骨已经支离破碎身首异处,胡拼乱凑,把这人的脑袋和那人的身子接到一起,这对死难者来说也是很不尊重的做法。另外咱们这么兴师动众的来捡关东军的洋落,总不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回吧,我的意思是,咱整些个香火酒肉去林子里祭拜一番,日后咱们给他们立座纪念碑什么的。

  支书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应道:“对,就是这么地了,等回了屯子,再整几个旗里的喇嘛,念经超度超度伍的,让他们早日安息。”

  以前我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直到最近,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必定不存在的,一个猎人,上山打猎,整整一天什么都没打到,这不能断定是山里没有野兽。人生在世,所见所闻与天地相比,不过渺小得微不足道,还是应该对那些未知的世界多一分敬畏之心。就算是没有鬼魅做祟,林中那些死者的遗骸也都值得我们同情,无论从哪方面看,也有必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经过老王家二儿媳妇这件事,屯子里的人们,已经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这地方真是邪门,什么都有,不能在黑风口长时间的耽搁下去,说不准还得出什么事。

  吃过午饭,我让胖子继续带着两组人,去挖关东军的要塞,争取晚上之前挖出一条通道来,会计依然留在营地,带几个老娘们儿,给大伙准备晚饭,看守骡马物资,我和英子支书,又挑选了几个胆子大的,带上几壶酒,这些酒都是屯子里的烧锅自己整出来的,又带了些肉脯之类的吃食,去野人沟南端的树林中祭奠那些劳工的亡魂。

  这时风已经停了,林子里静悄悄的,我们把酒肉摆在地上,没有香,就插了几根烟卷,支书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许愿发誓,小鬼子早就给打跑了,回去一定要给你们请喇嘛超度亡魂,还要立纪念碑。

  我这才发现,其实屯子里这些人,就属支书最迷信,他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我在一旁抽烟等候,忽然发觉对这林中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这里的树木并不茂盛,与原始森林的参天大树相比差了很多,另外最奇怪的是,这里竟然有几棵干枯的老槐树,中蒙边境的森林,多半都是松树和桦树,几乎就没有槐树,就连东北常见的刺槐也没有。

  槐树的属性最阴,从树名上就可以看出来,一个木加一个鬼,如果槐树枯死,更是阴上加阴。《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的十六字,其中之一是“镇”,陵墓周围绝不能有枯死的槐柳梀之类树种,否则死者的亡魂就会受阴气纠缠,被钉在死槐树周围数里之内,哪都去不了,古代有些人,杀了仇家之后,就把仇人尸首埋在枯死的槐树之旁,让仇家死后也不得超生。

  我急忙清点了一下这周围的槐树,都是枯死的,总共七棵,按北斗扫尾之数排列,不知是天然生长的,还是日本人里面有懂阴阳术的能人,难怪老王家二儿媳妇看见那些人的阴魂都跑到树下蹲着,肯定是这些魂魄想借着天地变色之机,想逃出这片林子,但终究是没有逃掉。

  我对支书说明了原委,咱赶紧带人把这几棵枯死的槐树砍了吧。蛾身螭纹双劙璧 5

  支书雷厉风行的指挥大伙动手,众人说干就干,虽然没有顺手的器械砍树,但那几棵槐树,本已枯死,正是催枯拉朽,并不费力。

  只一顿饭的功夫,就把七棵老槐阀倒,支书非常满意,又把带来的酒都洒在土中,排下些野果山杏,鹿肉兔肉等等,静立默哀,我和英子等人挖了几条防火沟,点起一把火,将那些槐树烧掉。

  烈焰飞腾,枯木发出爆裂的古怪声音,从中冒起一团团黑烟,这种烟雾,臭气熏天,难以抵挡,人们都用手捂住了鼻子,远远站开,只有火星飞溅出防火沟,才走过去扑灭。

  在森林中点火,非同儿戏,搞不好就会引发一场燎原的山火,半点也马虎不得,大家提心吊胆的守候在旁,直到最后烧没了,又用泥土把灰烬掩埋,以防死灰复燃。

  一场忙碌,到傍晚才结束,我们回到野人沟中的时候,胖子他们已经把地下要塞挖开了,众人赶回营地,看老王家二儿媳妇也已经没有大碍了,肉也吃得路也走得,于是大伙吃饱喝足养精蓄锐。

  第二天天一亮,我们就点起了松油火把,二十多人,牵着几匹骡马,从将军墓的墓墙扩建出来的通道,进入了地下要塞,格纳库铁门处,打斗的痕迹历历在目,那具古尸已经被撕碎了,另又几只草原大地懒的尸体,血迹干成了暗红色,此时再次见到这些东西,仍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这里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而且带有大量火把,松油的火把,燃烧时间长,而且不易被风吹灭,即使地下要塞中还有什么猛恶的动物,见了火光也不敢出来侵犯。

  支书见有如此众多的日军物资,远远超出了他先前最乐观的估计,喜出望外,连忙招呼大伙捡洋落,把一捆捆的军大衣,鞋子,防雨布,干电池,野战饭盒装到骡马背上,陆续往外搬运。

  深山里的屯子,最缺的就是这些工业制品,当下人人争先,个个奋勇,喊着号子,彼此招呼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大跃进的时代一样。

  我和英子又领着几个人往通道的另一侧搜索,从地图上看,那边还有处更大的仓库,按图所骥,并不难寻。

  仓库的大门关得很紧,找了匹马才拉开,进去之后大伙都看傻了眼,一排挨一排,全是火炮,象什么山炮,野炮,91式榴弹炮,六零炮,大大小小的迫击炮,还有堆积如山弹药箱,望都望不到头。

  看来这些炮都是准备运动战的时候用的,日军的全部军队,可以分成六个部分,包括本土军,也就是驻扎在日本四岛,包括它的殖民地台湾朝鲜在内的部队,这些军队,称为本土军。

  另外还有中国派遣军,也就是侵略到中国内地的部队,还有南方军,即东南亚澳大利亚等地作战的部队,再加上海军空军,以及驻扎在满蒙的关东军,总共有这六大军区。

  其中以关东军最受天皇和大本营的宠爱,号称精锐之中的精锐,日本人把中国的东三省,看得比自己的土地都宝贵,第一战略纵深大,第二物资丰富,森林矿产多得难以计算,第三还可以自上而下,随时冲击关内。早在很久以前,日本就有个著名的田中奏折,其中就表明了对中国的东北垂涎三尺,直到二战时期,又冒出个田中构想,即使放弃本土,也不放弃满洲,由此可见日本人对满洲的重视程度。

  所以关东军的物资装备,在日本陆军各部队中都是首屈一指的,惟有海军的联合舰队能跟其有一比,不过这些军国主义的野心,早已在历史的车轮面前成了笑谈,我们跟关东军就不用客气了,当初他们也没跟咱客气过,大伙掳胳膊挽袖子,嚷嚷着要都搬回去。

  我让他们小心火把,不要离弹药箱太近,这要是引爆了,谁也甭想跑,都得给活埋在这,无数的火炮后边,更多的大木箱子,上面印着鹿岛重工的红色钢印,撬开一看,都是小型发电机,但是没法抬,这玩意太沉了,马匹根本驮不动.只能慢慢拆卸散了,分着往回拿。

  地下要塞中的物资,一直搬了整整一天,才刚弄出来不到几十分之一,会计忙着点数,这回可发了,这咱自己用不完还可以卖钱,这老些,那能值老了钱了。

  吃晚饭的时候,支书找到我,他合计了一下,这么搬下去没个完,马队也驮不了这么多东西,现在已经快到深秋季节了,要是留下一队人看守,另一队回屯子去送东西,山路难行,这么一来一往需要半个多月,整不了两次,大雪就封山了,不如咱们把要塞的入口先埋起来,大伙都回屯子,等来年开了春,再回来接着整。

  我一想也是,从北京出来快一个多月了,总在山里呆着也不是事,我们倒斗倒出来的物件也得回去找大金牙出手,于是同意了支书的意见,下次再来,我和胖子就不可能跟他们再来了,于是我托付支书,明年开了春来黑风口,给那对殉葬的童男女烧些纸钱。另外切记切记,地下要塞中的军火不要动,那不是咱老百姓能用的。

  支书问明了情由,把事情一口应承了下来,说回屯子之后找喇嘛念经,顺便也把那俩小孩捎上,一起超度了。

  为了转天就能出发,几乎所有的人都一夜没睡,连夜把东西装点好,等到都忙完了,太阳也升了起来,好在这个晚上,虽然忙乱,却再没出什么事端。

  一路无话,回到岗岗营子,屯子里就象过年一样,家里人把在牛心山干活的男人们也都叫了回来,家家都是猪肉炖粉条子。

  晚上,我和胖子盘着腿,坐在燕子家的炕上,陪燕子他爹喝酒,刚喝了没几杯,就听见外边有人大喊大叫,就连屯子里的猎犬们也都跟着叫了起来,我的直觉再一次告诉我,出事了,而且这事还肯定小不了。

蛾身螭纹双劙璧 6

  我们到门外一看,见支书正挨家挨户的砸门,把人们都叫了出来:“可了不得了,牛心山山体塌方,把考古队都给闷在里边了,大伙快带上工具去救人吧。”

  这件事的详细情况,我是很久以后才了解清楚,原来牛心山里面的古墓地宫,挖了一层又出现一层,考古不象盗墓那么直接,那么省事,考古队挖开一层清理一层,既耗时又费力,同时还要清理周围的车马坑、殉葬坑等配葬坑。一直挖到地下七层,考古人员才挖到盛殓太后的棺椁。

  中国对于古墓的发掘政策是保护性的,就是从不主动去发掘,只有施工、地震、盗墓等因素威胁到古墓的存在,才会派出考古人员去现场进行抢救性发掘。

  喇嘛沟牛心山的辽代古墓就属于这种性质,地震导致山裂,露出了里面的地宫,几年间,随着考古工作队的发掘,已经出土文物三千余件,最后一层地宫的神秘面纱,也即将揭开。

  然而就在刚挖开第七层地宫的时候,屯子里捡洋落的人们回了岗岗营子,大家为了庆祝,就让人去叫在考古现场打工的那些家人,他们找到管事的一说想请几天假,平时工程进度的时间非常紧迫,人手也不够,除了逢年过节,根本不批假,那天正好也是鬼使神差,地宫已经发掘到了最后一层,没什么大活了,管事的就准了大伙的假,只留下考古工作队的十几个人清理第七层地宫。

  屯子里打工的人们,前脚走,后脚就发生了塌方,地震那年,山裂是自下而上,山顶的瀑布也从那时候干涸了,山体裂开的部分,也许是空心的山体,开裂后承受不住压力和向外扩散的张力,也许是和工作队在山里挖的太深有关,发生了十分严重的塌方事故,把当时还在里面清理墓主棺椁的十一名考古队员埋在了里面。

  这件事隔了多半日才传到岗岗营子,我们只知道是山塌了,闷住了不少人,从这到喇嘛沟要走半天的路程,明知去了也赶不急救人,但是却不能怠慢,毕竟埋在下面的那些人,都是组织上派下来工作的同志。

  支书一面张罗着组织人马,一面派人去通知旗里的医疗站,我和胖子也加入了进去,在牛心山挖了两天两夜,大伙算是彻底死心了,旗里的领导也赶来了,这一看指定没救了,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遇难者的尸体挖出来安葬。

  这事多少还有些蹊跷,山体早不塌晚不塌,偏偏是屯子里的人们请假走了之后才塌,大部分人都幸免于难,这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谁又能说得清楚。

  于是留下五十多人继续在山上慢慢挖,其余的老幼妇女都回了屯子,这一耽搁,又是三四天,我不想再多做逗留,辞别了众人,同胖子一起返回了阔别多日的北京。

  我们下了火车,哪都没去,直奔潘家园,大金牙还是以前那样,长得俗不可耐,一身市侩气,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他在潘家园是属于很有资历很有经验的大行家。

  大金牙一看我们俩来了,赶紧把手头的生意放下,问长问短:“二位爷,怎么去了这么多日子才回来?都快把我想死了。“

  胖子当时就想掏出那两块玉璧给他瞧瞧,究竟值几个钱,这事一直就困扰着我们俩,今天总算能知道个实底了。

  大金牙急忙冲我们使个眼色,示意不让我们把东西拿出来:“咱们还是奔东四吧,上次涮羊肉那馆子不错,很清静,这潘家园鱼龙混杂,人多,眼也多,可不是讲话的所在,明器在这露不得。二位稍等片刻,我把手头这笔生意料理料理咱就走。”

  大金牙所说的“明器”,是行话,前边已经提到了,就是冥器的同意词,这个“明”并不是指明代的古董,是专指陪葬品,就如同“古董”,“古玩”这些词,这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说着也好听,其实这些词的出处都同“倒斗”有关系,再早的时候就叫“骨董”,“骨玩”,都是指前朝留下来的物件说的。

  说话间,大金牙就把一个清代早期的“冰箱”加上一件“雍正官窑款霁虹小茶壶”倒出了手,买家是个老外,带着个中国翻译,其实这种东西,不算什么,都是小打小闹的玩意儿,具体他卖了多少钱,我们没看见,不过我估计这老外八成是挨了狠宰了。

  做完了这笔生意,大金牙数着钞票:“三天不开张,今天开张了够我吃三年,这帮傻逼洋人,买两件假货还跟得了宝似的,回去哭去吧您呐。”数完钱,转过头来又对我说:“庚子年那会儿,八国联军进北京,可没少从咱这划拉好东西,爷今天也算替天行道了,胡爷,您说是这么个理儿不是?”

  我和胖子现在求他办事,当然得顺着他说了,连忙挑起大姆指赞道:“古有霍元甲比武打败俄国大力士,如今有金爷巧取洋人的不义之财,为国争光啊真是,高,实在是高。”

  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就再一次去了初次相谈时的那家小饭馆,大金牙可能今天赚了不少,再加上被我们俩捧得有掉飘飘然,一边喝酒一边还来了两句京剧的念白:“好洋奴,我手持钢鞭将你打,哇呀呀呀呀。”

  我看了看四周,现在不是吃饭的正点,饭馆里冷冷清清的,只有我们角落里的这一桌,服务员趴在柜台上打磕睡,还有两个负责点火锅的伙计,蹲在门前侃蛋儿,没有任何人注意我们三个。

  于是我让胖子把玉璧取出来,给大金牙长眼,顺便把这趟东北之行的大概经过,捡紧要的说了一些,大金牙瞧得很仔细,时不时的还拿到鼻子前边闻闻,又用舌尖舔舔,问了我们一些那处古墓的详情。

  大金牙说:“这古物鉴定,我是略知皮毛,都是本家祖传的手艺,今天就给二位爷现丑了,这一物既来,就如中医把脉,也有望闻问切之说,尤其是明器,因为明器不同一般古物,家传的收藏品,经常有人把玩抚摸,时间久了,物件表面都有光泽,明器都是倒斗倒出来的,一直埋在古墓之中,这古墓也有新斗、旧斗、水斗、脏斗、陈斗之说。首先是望,看看这款式做工,形状色泽。其次是闻,这对明器的鉴定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南边有人造假,把厣品泡在屎尿坑中做旧,但是那颜色是旧了,味道可就不一样了,那味道比死人的屁塞(古尸肛门里塞的古玉,防止尸气泄露导致尸体腐烂)来也臭得多,做得外观上古旧是古旧了,但这一闻就能闻出来,瞒不过行家的鼻子。再者是问,这物件从何而来,有什么出处没有,倒斗的人自然会把从哪个斗里倒出来的一一说明,我就可以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有没有什么破绽,这也能从一个侧面判断这物件的真假和价值,最后就是用手去感觉了,这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境界,从我手中过的古董不计其数,我这双手啊,跟心是连着的,真正的古董,就是宝贝啊,它不管大小轻重,用手一掂一摸一捏,就能感觉出份量来,这份量不是指物件的实际重量说的,古物自身都有灵性,也有一种百年千年积累下来的厚重感,假货造得再象,这种感觉也造不出来。”

  胖子说:“我的爷啊,您说这么多,我一句没听明白,您快说说,我们这两件明器,值多少钱?”

  大金牙哈哈一笑:“胖爷着急了,我刚才是啰唆了,我也是一片好意,希望你们二位将来能多学点古玩鉴定的知识,那古代大墓中的陪葬品,哪个不是成百上千件,不了解一些这方面的学问,将来也不好下手不是吗。我现在就说说这两块明器,它们的名字我可说不出来,咱们姑且给它们起上一个,从外观上,咱们可以称其为:蛾身螭纹双劙璧。至于它的价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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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21 11:19:37 | 显示全部楼层
好象不怎么恐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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