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升官“妙法”】

共相语

中国历来是一个官本位社会，不少文人学子十年寒窗苦读，盼得就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能混个一官来职，好光宗耀祖，荫妻庇子。但官路漫漫，仕途险恶，在尔虞我诈倾轧成风的官场环境中，忠直之士想把官做大是很难的。相反，一些蝇营狗苟之辈，凭着逢迎谄媚之功，尽管毫不费力就得到了高官厚禄，却在历史上留下了一幅幅令人作呕的求官丑态图。

    东汉末年，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宦官集团独霸朝纲，卖官鬻爵，权倾天下。张让有一个管理家事的监奴，不仅能“交通货赂，威形煊赫”，甚至能“干涉典选，作用私人”。扶风（今陕西西安）人孟佗，家资丰厚，想通过张让求到官职，却无门路可走，正苦于无奈之时，经友人介绍，认识了这位监奴，便倾囊巴结，馈赠财物不计其数，但从不开口要求什么。监奴觉得很过意不去，便主动问孟佗有何要求，一定相助。孟陀回答别无所求，只希望监奴能当众拜他一拜。当时，每天登门求见张让的人，光马车就有成百上千辆。一天，孟佗来到张让府邸，可连大门口都难于接近，监奴看到后，急忙率领一帮仆从迎拜于路上，恭敬地扶着孟佗的马车进入大门。众多来访者看在眼里，以为孟佗是张让的亲信，都纷纷转来巴结他，所送金银珠宝数倍于他原有家产。后来，孟佗因得这位监奴的力荐而被任为凉州刺史。

    唐朝武则天时代，朝野上下曾盛传着这样一桩奇闻：一个大字不识的卖饼人当上了监察百官的御史。此人叫侯思止，贫穷而不知理业，曾以卖饼为生，后在游击将军索元礼家作仆人，但他做梦都想着富贵的事。当时，武则天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在朝堂上设置“铜匦”（检举箱），收受天下告密文书。由于告密者不分贵贱，一律受到武则天接见，告密属实擢官赏赐，不实者也并不追究，一时间，天下告密成风。正好，侯思止有个朋友在恒州当判司，一日，侯思止接到这位判司的来信，说刺史裴贞和舒王元名有勾结，密谋反叛朝廷。这本是一番捕风捉影之辞，但侯思止感到这是一个天赐良机。他苦思冥想地编造了一套舒王与恒州刺史谋反的鬼话，请人代书了一封告密信，投入铜匦。而武则天居然根据这封告密信，令周兴严查此案。重刑之下，元名只好供认，武则天废其王号，贬徙和州，并杀掉他的儿子豫章王   ，裴贞则被灭族。后来，武则天在金殿之上接见侯思止，降下口谕，赐他游击将军之职，官居五品。这个贪梦之徒嫌五品之官太低，竟对武则天说，他想当一个御史。武则天见他如此利欲熏心不自量力，被逗乐了，笑话他说：“御史掌管着监察和举荐各级官吏之权，需耳聪目明，明文通史，你连字都不认得，怎么能当御史？”侯思止毫不知耻厚着脸皮狡辩：“陛下知道獬豸这种神兽吧，它虽然不识字，却专会触邪人。小人因家境贫寒，未能读书识字，可小人对陛下是一片忠心，可以像獬豸那样惩治陛下的仇人”。武则天感到此人愚忠可嘉，凶险可用，于是，破格封他为朝散大夫、侍御史，并将一座谋反者的住宅赐给他。侯恩止不肯接受，武则天问为什么，他说，自己最厌恶谋反之人，宁可露宿也不住他们的房子。武则天更高兴了，对侯思止倍加重用。

    南宋秦桧专权之时，特别喜欢别人吹捧自己，如能让他高兴便得美官。一天，秦桧问宋朴：“我可与古人中那个相比？”宋朴忙答：“相公比郭子仪有余，比张子房不足。”秦桧听了回答，颇感惊骇，反问：“何故？”宋朴解释说：“郭子仪的先祖坟墓被宦官挖掘，他竟毫无办法，今太师能使此辈屏息敛气，过郭子仪远矣。然终不及张子房者，子房功成名就，挂印而去，不为勋业相累，太师则不然，故不及张子房。”听了宋朴的解释，秦桧很是满意，手拍大腿高声说道：“好一个过郭子仪，不及张子房，甚好！甚好！”于是，秦桧便推荐宋朴为参知政事。

    有一个叫熊彦诗的，是在靖康中投靠金人，拥立张邦昌而获罪的王时雍的女婿，因岳丈受到株连，后投到赵鼎门下，赵鼎被逐，他又受到牵连，坐废累年，大约是人穷志短，便干起了卖身投靠的营生。绍兴十二年九月，秦桧进为太师，熊彦诗上贺启，其中有一联说：“大风动地，不移存赵之心；白刃在前，独奋安刘之略”。前一句是指靖康二年二月，秦桧所上“请存赵氏”的议状，后一句巧妙地用了一个事典，把秦桧比作安刘氏天下的周勃、陈平，是说秦桧力主和议，保住了赵宋王朝半壁江山。“请存赵氏”是秦桧最值得夸耀的政治资本，曾经迷惑过许多人。现在面对着许多人指责他专权误国，出卖民族利益，特别需要对此事大书特书，以证明他与金人议和是出于对赵宗王朝的忠诚。熊彦诗把这两件事用一个漂亮的联语概括在一起，使之互相印证，很有一些感染力。这正是秦桧所希望的。秦桧一喜之下，就把熊彦诗派到永州作知州。

    明朝正统年间，宦官王振把持了朝政，肆无忌惮地卖官鬻爵，结党营私。一些朝臣为了保全官位，或为了升官发财，向王振行贿送礼，极尽献媚阿谀之能事。有的官员见大家都送礼，已经习以为常，为了引起王振的注意，就别出心裁，竟向王振屈膝下跪，这种奴颜媚骨，在明朝政治史上是史无前例的事情。有一个河南人刘睿，时任吏科都事中。他在路上偶然遇到王振的车驾路过，便立刻跪在道旁。王振大喜，觉得此人对他格外敬重，不由大加赏识，立刻提升他为户部左侍朗，后又升为户部尚书。屈膝下跪得到高官，引得不少人开始效仿。能够另辟蹊径，后来居上的是户部郎中王祐，他更无耻，竟然认王振为父。他生来无须，一次王振惊奇地问他为何不长胡须，王祐讨好地说：你老人家无须，儿子岂敢有须？这尽管为多数官员听不齿，但王朗日后被提升为侍朗却令不少人非常羡慕。

    有意思的是，明朝嘉靖年间的权奸严嵩，在发迹之前，曾经不顾廉耻地巴结权势。当时严嵩的上司礼部尚书夏言正受着皇上异常的宠爱与器重。夏言中进士比严嵩晚四科十二年，以科分论，严嵩应属前辈，夏言是晚生，但夏言身居高位，严嵩自然不敢以前辈自居。正巧两人都是江西人，算是同乡，严嵩遂以此来笼络感情。一次，严嵩设宴，亲自邀请夏言到家中做客。不料夏言却谢绝邀请，避而不见，将他晾在门外。大概严嵩是想学一下甘受胯下之辱的韩信，竟然双膝一屈，跪在地上，两手捧着他的请柬，感情真挚地朗诵起来。夏言见严嵩对自己如此谦恭，大为感动，只好去赴宴。从此把严嵩视为心腹知已。在夏言的荐举下，严嵩步步青云，迁为吏部左侍郎。不久又升为南京礼部尚书，接着改任南京吏部尚书。终于爬上了六卿的高位，为其以后的入阁专权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明朝的嘉靖皇帝明世宗崇信神仙，追求长生，能为他修仙长生提供服务的人，都能骤得高官。曾作过浙江参议的顾可学，因盗窃公款而罢官乡居。他看到进献长生药是复官进级的捷径，便以巨资贿赂严嵩，声称能炼长生奇药。严嵩就将其推荐给世宗，世宗立即召见。顾可学向世宗献上“秋石秘方”，即用童男童女的溲液（尿），去其头尾，加石膏烧炼，状如解盐，名为“秋石”。他声称此药能壮阳，服之还可长生。世宗大喜，遂密传圣旨，让顾可学躲在严嵩家中秘密炼制丹药。然而纸里包不住火，时间一长，事情被人们知道了，闹得满城风雨，在朝野内外引起强大的舆论压力，使严嵩感到恐惧。他恶人先告状，反诬众人制造流言蜚语，想中伤陷害他。为堵众人之口，他向世宗献策，索性对顾可学封官加爵，让他公开身分，堂而皇之地炼丹。世宗听从严嵩之计，赐予顾可学工部尚书、礼部尚书加太子太保的高官厚爵，让他由相府走上朝廷殿堂烧炼仙丹。顾可学以炼“秋石”得官，所以他家乡士民讽刺说：“千场万场尿，换得一尚书。”而京城百姓，每见他从长安街经过，都争相高喊：“秋石尚书”，“尝尿官”。

共相语

原文在升官“妙法”之前，有“令人作呕”的字样。

令人作呕   是失去民心的结果。

小楫轻舟

应该加上“令人作呕”这四个字，上面这几个家伙的表演实在有点厚颜无耻，看着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