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浅谈《枫桥夜泊》的日和月

云后人

　　
　　张继的《枫桥夜泊》以景寄意，言词优美，成为他流传后世的代表作。但是，一直以来，学者对此诗都有争议。如对寒山寺的钟声，乌啼山和愁眠山等。但颇为奇怪的是，尽管《唐诗》和教材中收录的《枫桥》首句为"月落乌啼霜满天"，而坊间却有"日落乌啼霜满天"之说（不知出处为何），但就此讨论的却不多。在此姑且提出几点个人意见。
　　主要的是诗中叙述时间线的问题。诗中的能用以勾划出时间线大概有这些："月落"，"渔火"及"对愁眠"，"夜半钟声"。若是这样，张继叙事的顺序也未免太混乱了。
　　首先，比较容易敲定的时间点无疑就是"夜半钟声"，诗人已交待清楚，就是夜半。虽然"夜半"之语未必就是"半夜十二点"之意，但也应该差不多吧。古今学者对此也有争议，自欧阳修说了"三更不是打钟时"之后尤甚。但经考究，其实寒山寺夜半鸣钟却是事实，直到宋代仍然。只不过宋时寒山寺的钟声究竞是古有之还是因张继之诗而有则无从知晓（我没有找到有关资料）。或许真的并无钟声，乃诗人见寺而产生联想以寓寄其心景亦未必。不过，我还是相信确有钟声。那么，最后的时间点就敲定在半夜十二点左右。
　　接着是第二个，从"渔火"及"对愁眠"推断出来的时间点。古时渔人皆为低收入的劳动阶层，而点灯所用灯油却并不如现代的电一般便宜。即便是现代相对便宜的电，一般人也不会平白开一个晚上的灯浪费吧？ 况水上生活之人因受船上的空间及资源限制，更是节省。所以，诗人所看到的"渔火"应该是渔家在前半夜就寝之前活动照明的灯光。 另外，诗中"对愁眠"字样一则阐述了诗人的心情，二则也可间接成为一条用以推敲时间点的线索。诗人那夜显然是无眠的。那么，"眠"就不是睡着的意思，而是想睡却辗转难眠。按一般文人的习惯，晚上就寝的时间不会太晚。能在看着白天要为生计而从事作业的渔家的"渔火"而"对愁眠"应该更早些。所以这个时间点可定在约八至十一点。有一说曰"对愁眠"的意思是"对着愁眠山"。当地确有一座山名"愁眠山"，但此山名取自宋初，其因正是张继的这首诗。
　　最后的，也是诗中的第一句，是最关键的时间点。因为如果这一句是"日落"，暂且不讨论诗中意境，时间顺序上就顺理成章了。先傍晚，再前半夜然后是后半夜。相对的，如果是"月落"，这时间点就比较难推定了。幸而第一句充满了线索。
　　诗中的"乌啼"首先给出线索。"乌啼"一般理解为乌鸦叫。那么，乌鸦一般在什么时候啼叫呢？大概大家都有留意到雀鸟一般在黄昏之际成群飞翔啼叫，乌鸦亦然，鲜有夜半而鸣的。因为除猫头鹰外，几乎所有鸟类的夜视本领都不太好。曹操虽有"乌鹊南飞"之句，但却有前提"月明星稀"。但张继过那一夜"月"却己"下"。
　　再者，"霜满天"也给出时间的提示。霜的形成必须满足一定的自然条件。在夜间，地面上的草、木、石块等物体由于向外辐射热量，它们的温度要降低，当温度降至露点时，地面物体附近空气中的水蒸气便达到饱和。水蒸气则要在地面物体的表面上直接凝结成水冰粒，这即是霜。而接近清晨时，由于气温慢慢升高，霜溶为水，即为露。这样，"霜满天"就间接指出当时为暮而非朝。
　　最重要的也就是争议中的"月落"一词。"月落"究竟在什么时间呢？一年之中月出月落的时间随地球公转的位置不同和自转的关系有不同的时间。这首诗一般被认为是描写秋天的景色。而根据"霜满天"，夜间气温应该颇低，因此不太可能是初秋。但也不可在太接近冬天，因为时节将过，枫树叶子就变黄掉落，大概也不会有"江枫"字样了。中秋一般在阳历10月初，而11月初便是立冬（今年2006年,中秋就在10月6日,而立冬就在11月7日）。诗中的日期应在这两个节气之间，因此，我将之定为10月10日至10月20日之间。10月10日月落时间为10:29。10月20日月落时间为16:21（资料来源http://aa.usno.navy.mil/cgi-bin），其余在这两个时间之间。注意在这时间里月亮是在白天才落下。若将日期推前或延后，则月落时间向凌晨靠拢。
　　若接受关于"月落"和"乌啼霜满天"时间上的推论，不难看出时间上是矛盾的。若日期是在10月10日至20日之间，诗人根本不可能看到月落。反之，若在这段日子之外，月落则在凌晨三时至九时不等。一则与"乌啼霜满天"相矛盾；二则在叙述顺序上混乱。之前曾推断出第二，三个时间点分别为晚上八至十一点和半夜十二点左右。如果这个时间点是凌晨的话，那这诗就在毫无必要的情况下既非顺叙，亦非倒叙，那就变成十分奇怪了。
　　基于以上各点，我认为"月落"之词有可能是误传。即使原诗中果然是"月落"，但用"日落"会更好。另外还有一个版本是"夜落"，这里就不与置评了。
　　有说如果以"日落"替代"月落"会破坏诗中格局和诗中意境，对此我不敢苟同。诗意本来是虚无主观的东西。当然有如"白日依山尽"等换一字不可的诗句，但在这里如果"日落"会比"月落"在现实中更合理的话，有何不可？况"日落"反而比"月落"更能表现出诗人苍凉忧愁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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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云后人 于 2007-1-19 10:57 编辑 ]